还没在座位上坐稳,“綦思缪,”就被后面的那人叫了大名,思缪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平日里都是叫他“缪缪”的,当然也不止他,全班几乎都这样叫。
“怎么了?”讪笑着回头去问,在没认识到自己到底错哪时,傻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都是同他相处久了之后的经验之谈。
“这是我给你的,怎么又还回来了?”男生攥着苹果,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思缪这才意识到生了乌龙,忙抢过来,塞到了包里,“我错了,我回家一定把它供起来。”
想想觉得还是不够,又从桌子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喏,吃糖,吃糖,哄哄你。”
之后,上了大学的每一年,临近圣诞节时,思缪总会收到一整箱苹果。夹杂在一堆双十二的快递中,思缪的收获总显得特别一些。
“家里的大表哥寄的,”若有人问起时,她总是会这么和别人胡说。
她知道,能寄出这样的圣诞礼物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2011年12月31日
其实整个十二月,学校的活动往往一个接着一个,月初结束月考之后,各班就投入到新年联欢中去了。思缪往往在这个月里,都不会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所以每个学年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她的排名都能掉到全班倒数。
“好在高考是在夏天。”荣义看着她每天东跑西颠的,替她感叹。
思缪忙着学校联欢的节目审核,忙着班上联欢时的零食采办,忙着各种各样无关紧要的事情,唯独没时间停下来学习。
几乎每天一上完课,她的座位就会空下来。后面几节自习课开始前,她就会被各种人叫走,直到晚自习才能赶回来补作业。
荣义也要参与校联欢时的活动彩排,不过他是主持人,大多时候是不必去到现场的,只参与几次联排就好。
思缪负责的是后勤和整体的统筹规划,所以大多时间都躲在后台,帮忙处理道具问题,帮忙调动整体流程,甚至有时候还要去给小品相声去细化一下台词,几乎要从头忙到尾。
荣义即使去彩排,也几乎看不到她。
但后期,他还是都带上张卷子去后台写作业,倒是没人会奇怪他为什么在这,主持人一向都是团委老师单线联系,所以旁人大多不清楚他们的安排,只当他也是来彩排的。
后台的灯光昏暗,荣义经常蜷身在堆满道具的角落里,做着物理题。思缪偶尔会探出头来,从他身后抽走硕大的毯子,又或者从他身边抱走玩偶的头。
“黑不黑啊,眼睛还要不要。”有时候思缪会找个借口和他说两句话,但大多时候是无暇顾及这人的。
思缪的头发总是松松散散的扎着,校服被她随手丢在了一边,只穿着一件紧身毛衣,发丝因为静电胡乱的粘在肩上,她时不时会捋一捋头发,但还是会有碎发落下来,遮挡住她的视线。
“綦思缪。”他坐在角落里,轻喊她的名字。
她手上活正多,哪个演员的道具服掉落了一圈羽毛,她正拿着胶带纸一点点细致的粘上去,抬眼看了看他,在等下言。
荣义就只是看着她,什么别的也不说,她便又转身去忙了。
“綦思缪……綦思缪。”他又轻轻喊了两声,女生走了过来,“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还没等再说什么,就被胶带粘住了嘴巴。
“闭嘴。”女生咬牙切齿的教训了他。
才喊了两句,她就有点气急败坏的了。
当真是没什么事的,不过就是想喊几声她的名字罢了。
明明动动手就能撕下来的胶带,他却没动手撕下来。过了好久,思缪忙了一圈回来,看他低着头算着作业,脸上已经被糊的稍稍有些发红,才赶忙过来亲手帮他撕下来。
“傻不傻啊,”在他身边坐下来,“你猜当初春游时,校长他们找赵胤要做什么?”
“做什么?”
“居然是让他以后大小晚会上都上台唱唱歌,这次被点名来唱《鸿雁》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思缪边说边笑,看男生神色如常,这才调缓了语气。
“我是主持人,早就看过节目单了。”男生合上了卷子。
“对哦……”相顾无言。
有时候,思缪真厌倦了他这温吞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