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缪却听到耳机那边传来了,或许是他室友的喊叫声,“荣义,你大爷的,团战呢你要去哪!”
继而是落锁的声音,和拍打门窗的声音。
“丫给我从里面出来,打电话带耳机不行吗?塔要没了!”隐隐约约应当是这样的喊话内容。
“让小林替我顶上,”他低声喊了一声。
是男生寝室特有的吵闹。
思缪抱着手机,倚在栏杆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聊到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
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关于新生活,关于自己的室友,甚至连身边爬过的蚂蚁思缪都着重描写了一番。
却没提到为何断联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提到那个有可能的误会,也没提到她。
“手机没电了,我也饿了,”思缪最后和他说。
“想吃什么?给你定肯德基,”对方说,他应当已经回了寝室,身边有起哄声,思缪听见了。
“好,”思缪从不拒绝他的主动和示好,这与和陈柏杨相处时的模式不同,对方给她买杯奶茶,她都会利索的把钱转回去。
“和过去一样?我进来了个电话,团委老师的,回头再说,”同她解释。
“好,”思缪听到那边的电话变成忙线,才依依不舍地点了挂断。
手机已经滚烫,只剩下可怜的3%的电量,屏幕的光变得暗淡,思缪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不知是因为发烫的手机,还是因为些什么别的。
“綦思缪,老实交代。”思缪从阳台回房间时,被趴在门缝上偷听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交代什么啊,”思缪装傻。
“交代什么?交代到底在给哪个野男人打电话,你看看你这张脸,都笑成花了好吗?”
思缪没说话,只是低头偷笑。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下来取一下,”外卖送得很快,思缪下楼取回之后才想到,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地址。
就像也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手机号一样。
但他却全都知晓。
他一向考虑的周到,按照她的老习惯定了餐,还给她的室友定了甜品和炸鸡——“分享给室友吧,也不知道她们的口味如何,就都定了一点。”这是备注上的留言。
吃人嘴短。
室友还不知道定外卖人是谁,嘴里塞着鸡翅,含含糊糊的说,“这个小伙子不错,人很实在,缪缪,加油!”
思缪被她们逗得笑个不停。
“谢啦。”思缪发去微信,原本空白的聊天界面上,开始重新有了内容。
“大家吃的还习惯吗?”他问。
“嗯,我的室友,和我一样,好养活。”
“你可不太好养活……”他应当又要提起那三斤的香辣蟹了。
虽然这一晚上大多时间是思缪一人在絮絮叨叨,只打得手机滚烫,只说的口干舌燥;之后,偶尔不说话时,话筒那边会传来键盘声和他室友的叫喊声,也会觉得有趣。
尽管同他说了许多,却唯独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上一句,“我好想你。”
“我的头顶有多可爱的小云朵。”
“今天的风很轻,南方的春天和家里完全不同。”
“我的寝室楼旁有棵大树,现在我轻轻伸手,竟能从阳台上伸过来的枝桠上得到一朵小花。”
“你知道这里有趣的事是什么吗?整个冬天,仍旧是郁郁葱葱的,树叶到了春天,看到这天朗气清,才肯慢悠悠的落下,倒是跟的紧密,新叶马上就生出来了。”
“你是不知道,这里平日里雨下得有多大,你记得吗,高二那次,在操场上天突然就黑了那次,比那次的雨还要大。”
“不过不下雨的日子里,都会看到好看的晚霞。”
“月亮爬上树梢了,你那里呢?”
都是无关紧要的话语,晚霞、月光、春花、冬雨,思缪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他,能不能在这万千风景中,接收到那条讯息。
那条“我好想你”的讯息。
“这一年来,我常常想念你,但我不说,最起码,不曾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