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的暗梯上走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兽皮短褂,齐肩粗发,头上系着一条灰金色抹额,眼角边有条刀疤,语气严肃地问:“慕国的玉王现在正在大金宫,新汗王也派了众多侍卫出来找,接下来怎么办?”
那女子的神情也冷下来,站起身看那人:“刑场。”
“去刑场做什么?”
“哼,”那男子先是嗤笑了一声,然后冷冷地回:“当然是杀了那个玉王,为我家将军报仇!”
安时心里一惊,急说:“姐姐,你不是说是我害死你们将军的吗?为什么要刺杀玉王呢?”
那女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微微笑着:“傻孩子,冲你这一声姐姐,我跟你说啊,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纳闷怎么会有一个女子混在那些粗鲁蛮横的军人当中呢?大台吉被俘了之后,将军也死了,后来我一直都在边城之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这细细看了才发现,原来你与那玉王是如此情深意浓的一对儿……不过呢,你也应该知道,如今姐姐可是在帮你,帮你把那玉王爷的心挖开来看一看,那些嘴上说着对你有情有义的人到底是真还是假……”
安时定定地看她,冷静着说:“姐姐,你都说了这男人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何况现在是身份尊贵的玉王爷,他高高在上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此次岂会因为我一个普通女子而以身涉险呢?姐姐你这办法行不通的,那玉王根本犯不着来救我,你就放了我吧?”
“不着急,若他不来也就罢了,”女子转过身去,语气突然坚定起来:“但是,他肯定会来的。”继而又对那男子问:“让你在刑场布置的做好了吗?”
“保证不死也要他半条命!”
女子从安时发髻上取下了那支玉簪,递给那人:“好,随便找个他们的人,让他们把信儿直接送入大金宫,我们也是时候要出发了。”她又蹲下来,袖子往安时面前一挥,将一块红色手绢按在安时的口鼻处,安时在昏睡过去前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好妹妹,好戏就要开始了……”
很快,夜轩之和钟离赤羽的人都收到了信,正马不停蹄地往刑场上赶去,达亓国的刑场,也叫做断肠崖,这里丘壑纵横陡峭如壁,险要又容易被埋伏的地方更是多,被处死在此地的人不计其数。
他们在信中提了条件,只能来玉王一人,否则安时就性命不保,但是钟离赤羽一定要来,如果此事是达亓国的人所为,他认为自己的到场或许能够帮得上忙,而远远跟随着他们身后沿着断肠崖各个方向去打探敌情的,还有隐秘处的顾知和暗影卫……但是对方能以安时为要挟就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他们大概也有足够的把握来做这一件事,因为他们此行无论成败都并不期望着能再苟活于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大概是因为那位对于他们来说无比敬重的大将军既是一个善良又是一个懦弱的人吧,在多数人的眼中,他对那些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人曾是发自肺腑地体恤和关照,但是他在面对霸权至上的大台吉也的确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在某种程度上他以大台吉为靠山可以得到很多权利,也可以保护很多需要帮助而且对大台吉没有威胁的弱者,但是唯独保不住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他是个不够聪明的人,以他的性子,大概也不可能为了她而罔顾自己的亲眷和其他无辜属下的性命,所以在面对强权主尊时的懦弱,便成了他最致命的弱点,在某种程度上,他也就算是助纣为虐了。
待夜轩之和钟离赤羽赶来,已经清醒过来的安时此刻就被绑在断肠崖边的刑架上,身后便是万丈深渊,此时正是半夜,星月无光,只有刑场上的火把“噼里啪啦”的烧得火旺。安时看到他们,就狂摇头叫他们不要过来,夜轩之和钟离赤羽在离她三十尺之外停住跨下马来,安时醒来时已经被绑在此处了,也不知道那些绑她的人去了哪里,但肯定是在埋伏着,随时都会伤害夜轩之。
“安儿……”夜轩之眼里迫切又担忧,要朝她走近来。
“殿下!”安时急声道:“殿下你不要过来,他们在这里设了埋伏,就是冲你来的,你不要管我了,赶紧回去吧。”
“安时,”钟离赤羽也往前了一步,问:“到底是什么人把你绑来此处的?”
“你还记得达亓军中在大台吉身边那位女子吗?”
钟离赤羽眼里带些讶异:“你说的是朝魅?不可能啊,她又不会武功,而且,她并不喜欢大台吉。”
“是因为大台吉手下的一位将军,因为休战议和之事被处死了,而且此事并不是她一人所为,她还有帮手。”
“我明白了,”钟离赤羽若有所思,“他们这是要为我们草原上的勇士图奇将军报仇,你说的帮手应该就是图奇将军生前的属下哈马齐。”
夜轩之眼里一沉:“所以,他们的目标是我,并非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