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千万的事情上,安时决定要做点什么,以尽快结束夜轩之等待的时间,具体要怎么做先不说,经过近几日无聊时翻阅殿下案前的卷宗以及在和程东俊、顾知不经意间的谈话之中摸索来的各路信息,她的办法是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那杨千万越怕什么,就越给他来什么,人一旦慌张起来,就特别容易暴露出自身的软弱来。
她的计划,还是需要跟夜轩之商量,虽然她本来是打算给殿下用一些安眠的药来蒙骗过关的,但后来认真想了想,既然答应了他不会让他忧心,还是要说话算话才对,而想要顺利达成这件事,她还需要两个助攻……
殿前,几人正在说话,夜轩之耐心地听完了他们的主意,继续慢条斯理地喝他的茶,并没有表态。
“轩之,”程东俊思索良久,又补充道:“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顾知,你认为呢?”他向一旁的顾知投向求助的目光。
顾知虽然事先已经被安时说服了,但是一来到夜轩之跟前,他就有些怯了,“殿下,属下认为,程大人和阿时姑娘说得好像有些道理……”说着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把目光投向了安时,安时耸了耸肩,望向夜轩之。
“安儿……”夜轩之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把手里茶杯向安时递了过来,安时呆了一下,连忙伸了双手要去接,但还没等她的手凑近,夜轩之便在半空松开了手,茶杯失去承接力往下掉,安时慌忙低身去接,好在及时,杯子在低处被她接到手里,她疑惑不解地抬眼望向夜轩之,他也正好看着她,散漫的眼神里带些耐人寻味,淡淡地问:“手疼吗?”
安时双手还捧着茶杯,呆呆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程东俊和顾知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夜轩之从殿前站起身来,走到安时跟前,又从她手里取走了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把茶杯和杯盖子分别砸向在他身后站着的程东俊和顾知,他再抬眼看安时的时候,茶杯和盖子已经被他们二人敏捷稳妥地接到了各自的手中。
安时瞬间明白了过来,殿下是嫌弃她太菜了……安时扶了扶额,万分懊悔地想:早知道还是下药好了……
“安儿,”夜轩之低下眼来揉她的手心,语气认真:“五日之内,你的武功若是能有顾知的一分,此事,我便答应你们。”他不愿意轻易就让为自己忧心的她失望,也不会吝啬那些能让她变得更强的机会。
“真的吗?”安时的眸子亮了起来,但又很快暗了几分,望着另外那两人,问:“那顾知的一分……是什么样的程度?”
程东俊揉了揉太阳穴,答:“剁狼人拓跋治记得吧?顾知的武功大概就等同于……十个拓跋治吧。”
安时望向顾知,皱了皱眉,说:“你居然那么能打?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试一试?”程东俊挑眉道。
安时即刻就领会了程东俊的眼神,实力不够,就智力来凑,有机会当然还是先抓住的好,她的眼神坚定下来,说:“殿下,这可是你说的,三日之后,我要是达到了你的要求,那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夜轩之饶有兴致地说好。
这时,府外有侍卫来报:“王爷,达亓国的二台吉前来拜访!”
听了这话,安时惊讶了一下,夜轩之淡淡地说:“请进来吧。”
侍卫领了钟离赤羽和琉璃、阿旦到了殿前,丫鬟们奉了新茶上来,安时和琉璃相见甚是欢喜,两人手拉着手在殿前的阶上就地坐下,顾知则遣退了侍候的奴仆,留下其他人在殿前谈话……
程东俊攥着右手,谨慎十分地开口:“按照二台吉所说,杨千万手上不仅有边城贪官污吏的罪证,还有当年朝中某位权臣与大台吉私通勾结的文书?”
钟离赤羽脸上满是愁容,叹气道:“最近几日大台吉在刑狱之中常常是无风起浪,他虽在狱中,但也只是暂时被限制了自由,我担心的是,若他还是恶习难改,恐怕把他锁在刑狱之中也只是个权宜之计……”如今达亓国的形势渐回佳境,百姓安居乐业也都开始正式从昔日的战乱和疾疫中走了出来,这些否极泰来的境况正是他废寝忘食、日夜奔忙的全部意义,在这个过程当中,他逐渐体会到想要成为一个贤明君主是如何的举步维艰,也愈发让他坚定了要在这一条路上披荆斩棘走向最终的胜利,而那些企图破坏国法的乱臣贼子,在关键的时刻,他也再都不会犹豫不决了。
夜轩之听懂了他的话,“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你打算怎么做?”
钟离赤羽眼神凌厉,带几分杀气:“先放虎归山,后瓮中捉鳖。”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程东俊心领神会,“这的确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但是,对方未必会按照我们的棋盘来走吧……”
夜轩之则恬然从容,淡淡说道:“钟离赤岗是困兽犹斗,自然毫无悬念,杨千万则杯弓蛇影,如箭在弦,而在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地潢池弄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并不需要按照我们的棋盘来走,因为这盘棋,原本就是他们先落的棋子,若是在这走棋之中,对方出现了鹬蚌相争的局面,我们便可静观其变,推波助澜,坐收其利。”
安时和琉璃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都认真地听殿上几人的话。安时虽有些不太了解他们确切谈到的那个幕后黑手,但也闻到了火药味,听完夜轩之的话,她才明白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事有多么棘手,怪不得他这几日虽然闲静却总是愁眉不展,原来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