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小姐愿意的话便一同去吧,这异国的节日,百闻不如一见,凑个热闹应该也会很好玩。”
湛微然开心地笑着点了点头,她身后的柳絮眼神里别有深意,只是旁人没有注意到。
炎炎夏日,院子里时不时传出阵阵女子的嬉闹声,不经意间,半空之上渐渐开始积聚起灰云,雨前的凉风把满池的荷花和柳树的枝条吹得摇曳,凉亭里的几人从话语间站起身来,纷纷抬起头望那黑云骤变的天,不一会儿,青天霹雳金锣响,冷雨如钱扑面来……
不久之后,就有下人送了纸伞过来,问各位主子是否要回到前殿去,安时摆了摆手,只见细雨越下越密,伴着滚滚雷声,琉璃一脸失望地托着腮坐下来,嘟嘴道:“怎么就下雨了,我都还没出去玩呢!”
安时这时突然想起了杨望,杨府被封,不知道他们母子会怎么样,想着便取了一把纸伞,说:“琉璃,你在这儿陪着湛小姐,我离开一下。”
琉璃站起来,问:“这雨大风大的,你要去哪呀?”
安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琉璃一眼,说:“不去哪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阿果,你看着琉璃。”话刚说完,便撑着伞往外走去了,唐果和琉璃相对视了一眼,便不作声了。
安时出门,身后有两个侍卫在她身后跟着,她撑着伞一路往杨府赶去,等到了杨府门前,围观的人群早就已经四散而去了,府门前贴了封条,守着四个官兵,再没有其他人,安时刚想踏阶走上去问一问话,就被门前的官兵一把举刀拦了下来,在她身后的侍卫立刻护上前来,从腰间掏了一个银来向那官兵出示了一下,那官兵放下刀来,拱手说道:“原来是玉王爷的暗影卫,恕在下刚才多有得罪了,只是我等奉宋将军之命严守在此处,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半步!”
“这位大哥,请问宋将军在哪?”安时问。
官兵疑惑:“你是何人?”
安时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诠释自己的身份,“我……”
“她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岂能容你们放肆!”一个带些怒斥的声音。
安时顺着声音转身往左望去,夜轩之从不远处慢慢走近来,顾知撑着伞站在他旁边,程东俊和宋将军也撑伞在他身后,门前的官兵立马齐齐下跪行礼,屏息凝神地低着头。
夜轩之身穿赭色织金锦袍,腰间绑着一根虎纹玉带,束发加冠精神奕奕,飒爽英姿大有王者风范,他朗目深邃地看着安时,伸手去揩她脸上的雨水,这一路上安时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打得半湿了,她并不在意,拉下夜轩之的手,问:“殿下,杨府里的人呢?”
“杨千万贪污腐败,又与外敌勾结祸害国民,已经打入狱中了,他的全家因此也受牵连,统统被关了。”
“那杨望和他母亲呢?”
夜轩之淡淡地答:“自然是也关起来了。”
安时急道:“可是他们还有那些没有参与到杨千万事中的人,都是无辜的呀!”
程东俊往前走了一步,说:“小安时,你知道欺君谋反,一人犯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安时一时之间愣住了,无力地垂下头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在面对这些轻易就能剥夺掉别人生命的事情面前,她永远没有办法做好准备,不管平日里多么我行我素都好,她永远都有半分,是按照在来到这个空间之前的生活方式那样来为人处事的:在受到宪法保护的情况下,人的生死应该是由自己来决定的,这种基本的人权,来到了这里却不再是这样,君主专制给一部分人无限大的权利,同时也无情压迫和剥削另一部分的人。
夜轩之知道她不会喜欢看到这样,所以一开始也没有想要带她前来,他接过她手里的伞,静静地等着她开口说话。
安时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想单独去见见他。”
“为什么?”夜轩之并不明白,杨望对于她来说,除了一面之缘外,什么都不是。
但在安时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很多人肯定都试过,从另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杨望给安时的感觉,的确就是这样的:在亲眷之中永远不受待见、遇到苦难永远彷徨无助、与久病在床的至亲相依为命,每个人到了最后,都会成为这个世上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