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临,昏黄的暮色透过紧闭落地窗与淡蓝色窗帘未吻合的缝隙,跑进黑暗得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的屋里。
女孩脸上沐浴着淡淡的光晕,睡梦中微微皱起的眉毛好像昭示着一个令人避之不及的噩梦,她瓷白的双颊有些不自然地潮红,左手抓着被子不放,隐约听到房门被人轻轻打开的声音,接着床上凹陷去了一块儿,她被迫滑到床中央。
弯翘乌黑的睫毛颤了一下,她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
眼前的大白熊犬才养了四个月,就足有半个她那么大,只是它原本柔软洁白毛发被修剪得比之前短了一截,大白熊犬垂着又厚又长的粉红色舌头,时不时去碰碰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大脑袋不安分地搭在前爪上左右摇摆着看她,陆以舟跟它挪开一段距离好伸出手去摸摸它,这种大型犬都蛮温顺的,蹭得一下立马站起来,摇着尾巴在她床上来回踱步,好像在说,怎么都这么晚了你这个懒鬼怎么还不起床呀。
托它的福,陆以舟是被大白熊犬舔起来的。
太闹人了,她只好拥着被子站起来,把长长的头发拢在身后,她走到哪儿大白熊犬就跟到哪儿,拉开浴室门的时候,大白熊第一个跳进去,她打开进水口也赶不走。
大白熊乐呵呵地在浴室里面踩水玩儿,陆以舟只好又从浴室走回卧室,它果然又跟过来,她想趁它一个不注意溜回浴室,关门的时候大白熊又从门缝里挤了出来,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死活不让她关门。
陆以舟无奈,终于妥协。
她的房间在三楼,拉开门出去,到楼梯之前要穿过一小段走廊,除了她这个房间之外,这一层还有三个房间,几乎整天紧闭着,都是屋子的主人拿来放书用的,陆以舟在这里住了半年,从来没进去过,只有她自己的房间能让她获得短暂的安心。
大白熊一蹦一跳地跟着她到了二楼,跟三楼一样有四个房间,她轻车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门面前,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大白熊叫了几声,直起身子不耐烦地去扒门锁,她忙去拦没拦住,刚抱住狗狗,门就开了。
沈齐光这边还在跟公司里开会,听到声音的时候以为助理来送资料了,拉开门,大白熊犬直接挣开陆以舟扑到他小腿上,摇着尾巴围着他转圈圈,陆以舟没防备,直接被大白熊甩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还好地面上铺了一层毛毯,不怎么疼。
只好把会议先叫停,沈齐光朝她伸出手,停在空中半晌,小姑娘愣是不理他,自己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她刚刚在浴室同大白熊犬较劲,脸上头发上还带着些水,睡衣也湿了一小截,沈齐光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进屋,把人摁在沙发上坐好,去屋里拿了吹风机,再回来的时候果然不见陆以舟乖乖坐在沙发上,往阳台上一看,小姑娘弯着腰慢条斯理地把他昨天刚买回来的花儿给揪得不成样子了。
他只好又到阳台上领人,小姑娘这次没那么顺从了,死活都要在阳台上待着,绷着一张脸不去看他,坐在小摇椅上,不想进他屋里,沈齐光今天忙得很,没精力同她较劲,只好把给电脑顺电的插座扯到阳台,就在阳台上帮她吹干头发。今天这会是开不成了。
他面对着她,柔软的长发夹杂着温润的热气从他指腹穿过,一天里最后一抹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远远地眺望着夕阳下远方的房屋,院子里的灯亮了,头发差不多干了,沈齐光发觉她在出神,半蹲着,终于等到她肯和自己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