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腰杆儿挺得倍儿直,豪气道:“大家听好了,我和叶紫正式向你们发出邀请,到她家过一个原生态的弥城春节,名额有限,欲购从速,想要报名的抓紧了啊,这边排队这边排队。”
几人霹雳扑棱站起来,众星拱月围住叶紫,感恩戴德的话乌央乌央地涌出来,如同圣斗士们对雅典娜女神的赤诚。
叶紫浅笑道:“那就说好了,明天上午咱们一起回家喽?”众人诺诺连声,欢送叶紫。
林岩和叶紫走后,向阳唤过几人道:“你说咱们平白无故给人叶紫家添了四张嘴,人家不在意可咱心里过不去,是不是咱也得略备薄礼表示表示呢?”
大家一想也是,李晚成道:“要不把我店里的羊肉给带上些?”这话不说还则罢了,一说出来其余几人纷纷扭头作呕。
向阳指着嘴唇的大泡对李晚成说:“我们都他妈连着吃了一个星期的羊肉了,你瞅瞅你瞅瞅我这火上的,不知道以为我又长了个嘴呢!要我说啊,咱们还是帮忙备点儿年货,搞点儿外地的稀罕物,礼不在多,关键得送得对路有品位,你们说是不?”
大家纷纷附和,都是行动派,马上撇家舍业,加入了赶集的行列。李晚成最近被“老板老板”叫得有些膨胀,又有楚娟在身侧,虚荣的小苗茁壮成长,大有参天之势,只要是看上的东西,价都不问就刷刷地甩票子,看得向阳白粤川那个眼热,曲意逢迎连蒙带骗哄着李晚成过了把地主老财的瘾,就势也中饱私囊满足了自己的贪欲,连楚娟这等不施粉黛的清丽女子,都被武装得珠翠罗绮花枝招展。见钱花得差不多了,东西也置办得丰盛,大家鸣金收兵,托亚溪河村一位开驴车赶集的村民把东西先行送至叶紫家。翌日清晨,与林岩叶紫会合,吼着山歌杀奔亚溪河村。
讲真,亚溪河村向阳几人只来过两次,一次是陆晓栓家家访,还有一次是梁明秀去世后到村里挨家挨户谢礼,那时既无时间也无心绪领略这异地小村风光。此次不同,全为消遣时光游戏岁月而来,没见过大天儿似的,一道石墙、一口古井、一株老柳都得驻足流连一阵。亚溪河村依山傍水,处处青瓦白墙石阶土路,古意沛然乡愁浓郁,逢至岁末,仿佛一下子涌出许多人来,撑得这个弹丸之地满满当当,大家纷纷忙着贴春联福字、杀鸡鸭猪羊,处处热热闹闹。年味,在这个僻远的山村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叶紫家是典型的白族民居“三坊一照壁”建筑样式,历经岁月更迭,原本艳丽的色彩褪去,倒是留下一份厚重。院子里干净整洁,一群人围在院中,嘈杂欢笑。叶紫一家人已等候多时,见叶紫引着众人来到,忙热情相迎。昨日还不知怎么回事,同村村民载回一堆年货,正琢磨着是交公还是报警,亏得叶紫又托人捎回口信说要请几个朋友同回过年,猜想应该是与此有关,今番得见确认过后,连呼客气称谢,叶紫也微微嗔怪几人见外。
几人均属自来熟,眼睛里都是有活的主儿,猴儿一般窜跳在房前屋后,随着叶紫家人忙活开来。
向阳直奔最热闹之处而来,挤过院中的人群,方才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挥毫泼墨,原来是给村民们写春联。向阳的手又痒起来了,正苦于没有鸿雁传情无法毛遂自荐之时,叶紫抱着一卷裁好的红纸走了进来。向阳忙拉住叶紫,叽里咕噜使了一顿眼色。叶紫笑着点点头,走到老人跟前道:“爷爷,累了歇会儿吧,让向阳替你写一会儿。”
老人直起身子,捶了捶腰,看了看向阳笑道:“向老师吧,看过你给村里的娃们写的字帖,不错得很,梁校长在的时候每年都帮我给村里边写春联,来,你来替我写一会儿,我抽袋烟。”
向阳也不谦虚,抄起笔来“刷刷刷”写就一副,回头征求叶紫爷爷的意见。叶紫爷爷叶传文看了看点点头道:“不错,墨再浓一些,体现春联的喜庆圆满雍容大气就更好了。”
向阳点点头,酝酿了一下谨慎落笔,叶传文捻须颔首称赞。
那边杀鸡的李晚成嘟囔道:“切!你们瞅瞅,会写两个字儿走哪儿显摆到哪儿,还真拿自己当文化名流了,我都不爱说他,林岩哪天你跟他谈谈,这沽名钓誉之风要不得!”
楚娟不屑地嗤笑道:“李晚成,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哎对了,我发现你最近几天好像对向阳有点儿看法啊,说话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嫌吃你们家羊肉吃多了怎么的?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上树拔梯、鸟尽弓藏、忘恩负义。”
一连串的成语轰炸得李晚成一愣一愣的,无奈摊手耸肩道:“娟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掉炮往里打,我们可是一家人。”谁知道光顾着摊手抱怨,杀了一半的公鸡突然垂死挣扎,一声哀鸣扑腾了出去,搞得李晚成满脸是血不知所措。也活该这只鸡薄命,竟然一路冲到院子角落正在劈柴的白粤川那里,老白正对着一块榆木发狠,那鸡一头撞到劈下的柴刀下,顿时身首异处,一腔热血也溅了白粤川一脸。白粤川醒过腔来,知是李晚成刀下留鸡唬他一跳,目露凶光,拎着刀满院追着要取李晚成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