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是婢子。”芽儿声音低落道。一句话却让杨汉唏嘘不已,才七岁的女童尊卑观念就如此之深。杨汉知道也许早在几年前,被人卖来卖去时芽儿就已意识到自己身份的低下。因此短短的一句话,杨汉却听出了浓浓的自卑。
“可是以前冬天也是咱们一起睡的啊?”杨汉装作不解道。
“冬天大郎冷。”芽儿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现在也冷。”杨汉闷声道,还故意打了个冷颤。
芽儿犹豫片刻,终是答应了,她没有问杨汉“真的吗?”,在杨汉记忆中,芽儿从来没有怀疑过杨武文的话。芽儿窸窸窣窣的爬起来,杨汉起身,将她的小被子铺在下面,这几天他早就睡够了草席,硌的后背痛,还留不住热气。
两人挨着取暖,身上盖着杨汉的两条被子,好一会过去了,杨汉不由无奈,他浑身冰冷,一点热气都没有,反观芽儿浑身热腾腾的,火力很壮。
按阴阳学说,男人属阳,女人属阴,一般来说女人更畏寒。可是自己跟芽儿刚好相反,杨汉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很可能已经被重金属摧残的很严重了。对于芽儿的情况,按理说热量来源于摄入的食物,芽儿吃的极少,哪来的热量?不过也有种说法,说人在某种情境下,身体会产生相应的应激反应。比如长期挨饿的人,哪怕吃了很多食物也感觉不到饱。难道芽儿是在长期挨冻的过程中,觉醒了抗寒的属性?
芽儿很快睡着了,呼吸很均匀,可是杨汉却毫无睡意,黑暗中大睁着眼睛,腹中传来一阵阵饥饿感。
杨汉知道他的处境其实很艰难与凶险,这几天他虽然半夜起来偷偷将吐掉的丹药埋起来,可是他知道丹药会不断的送来,主母根本不想让他活下去。
况且这具身体已经累积了八年的重金属,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如果逃出去呢?可是自己身无分文又行动不便,况且他对大宋的了解也仅限于书面,他哪知道真实的大宋是个什么模样?又能逃到哪里去?
窗户的风声变大了,寒气从破窗中不断进来,杨汉打了个哆嗦。奇怪,这才七月份,为何如此寒冷。
某些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杨汉恍惚中想到了什么,他思索片刻,苦涩道:“冰河期啊,每隔几百年一个轮回的冰河期,如今大宋正值这个时期,怪不得如此寒冷。”
这里是蜀中,后世冬天都会下雪,何况现在正值冰河期,天气变幻无常。
杨汉想起他来到大宋这几天经历的一切:饭食是清水煮青菜,糙米饭,不多,还食难下咽。还有穿着破旧麻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瘦瘦小小的芽儿,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杨汉扭头望了一眼旁边的芽儿,还有这方破败的院子。
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杨汉能想象的到被寒风吹落的秋叶在空中盘旋,一如他此刻的心,不上不下,没有着落。
漆黑的夜色中,杨汉陷入彷徨中,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