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靖缓缓转身,少有的产生了懊丧的情绪,苦笑道:“最高百贯的报酬还是我亲自定下的,没想到别人算出来了,我竟施舍般的只给了人家十贯钱,还说“打发了事”!何其辱人也!我卢靖一辈子光明磊落,晚来想不到落了个毁诺黑心的名声。”
“东家,都怪我,都是我的疏忽。”曹佑悔恨不已,躬身请罪,他知道这几年货栈连连亏损,货栈内尝试了无数次,还从外面聘请了许多账房,可都查找不到具体的原因,这已经成了东家的心病了,他知道东家与其说是在乎钱财,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亲侄子可能牵涉在其中的痛心疾首。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大才的人,或许能解开他的心结,却因为自己的轻视而错失了,他如何不悔恨。
“唉,哪里又怪你?是我的原因,决定也是我做的。”虽然失望,但这点气度他卢靖还是有的,他还不至于迁怒勤勤恳恳的老手下,他扶起曹佑,唏嘘道。
“他怎么做到的?”突然一道清丽柔和的声音响起,让三人俱都一愣,看向卢小娘子。面对三人目光,卢小娘子有点慌乱,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他一个人比五个人还厉害......他莫非是神人不成?”
这句话点醒了三人,几人对视一眼,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卢靖恢复了以往的睿智,问道:“当时可有人在身边?”
“回东家,按规矩安排了一个人。”曹佑点了点头,看向李账房,此事是他安排的。
“是三郎。”意外的是,李账房望了一眼曹佑,说道。这让曹佑一愣,他本以为自家小子只是来禀告,没想到竟是他守在那里。
书房中,曹三郎蹲在地上,望着铺的满地的纸片,一个人嘀嘀咕咕,不时皱眉挪动一张纸片,好似后世的拼图。
然后一阵风吹来,将他刚有点眉目好不容易才拼好的又给吹乱了,他不由恼怒,张嘴就欲骂,却发现是东家与父亲李账房三人,还有卢小娘子也跟在后面,明亮的眸子正望着他,这让他脸色一红,慌忙站起来,早将拼图的事忘到脑后去了,脚下局促的乱动,却被父亲一声大喝喝止了“别动。”
卢靖三人小心走到近前,纷纷蹲在地上,看向那些奇怪字线符号的多达一百多块的碎纸。让曹三郎失望的是,卢小娘子也不看他了,她不好意思蹲在地上,但也微微倾身望向地面。留下曹三郎呆站在原地无人理会。
曹三郎回过神来,看到几人也在做着他之前的事情,偶尔拼凑几块,偶尔轻声低吟几句,脸上表情好似很重视,尤其是他爹更是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好像那些碎片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完全不像他之前那样纯粹是出于好奇。想到这些碎片来自那个他颇不喜欢的胖子读书人,心中便有点不舒服,尤其是卢小娘子表情同样郑重,更让他心中吃味。他哪里知道自己父亲完全将这些碎片看作仅剩的希望了,就是希冀从里面能看出些什么,好将功赎罪。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曹三郎掺和不进去,也不敢打搅几人,自从刚才他随意走动被自家父亲呵斥后,就只能无聊的站立不动,好在可以偷偷的看一眼卢小娘子,可是他每次只敢偷偷的看一眼,虽然没有被发现,但还是飞快的移开目光,心中乱跳,莫名的心虚。
自从半刻钟前拼出一块后,就再无头绪了,好似看天书一般,三人皆是皱眉沉吟不语,卢小娘子也被吸引了全部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