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物决是御物宗入门的心法口诀,全书一千二百一十个字,虽然薄薄数页,但一夜之间抄一百遍,绝无可能,只能以气御笔一遍完成,想来这也是夫子的本意了。
天生万物,以气为先,顺者通六脉以至阳……吕韩心念所动,一百支毛笔缓缓飞起,沾取了墨汁悬于纸上,吕韩心念一动,同时落下了第一笔。一时间庭院里内光芒大胜,笔墨翻飞。
一个时辰后,一声微弱的呼救传了出来。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众下人,呼啦都冲了进来。
只见满院的纸张铺满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字随处可见。有的写在了墙上,有的在柱子上,有的在身上。但还是写在纸上居多。随处可见的毛笔四处散落着,有的掉在了纸上,阴了个大黑点,有的掉在了鱼池里,半个鱼池已经黑了。而吕韩四仰八叉的倒在庭院正中,半身锦袍全是墨迹,已经不省人事了。
再一睁眼,已是深夜,身在卧房。桌边放着两块九品龙宝糕,和一沓厚厚的纸,是自己傍晚时的杰作。
这时吕韩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推开窗,一提气,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密室之中。放出荧光术,打开那本黄色古书不归城房中秘术要以图文解析和书架上另外一本,一样大小的书,摆在一起,细细的翻看了起来。
天色渐明,吕韩合上书,双腿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膝,头夹在两腿之间,小声自言自语着。
“不应该啊,明明书的材质和那本完全一样,但又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算了,不想了,这本书绝对有问题,也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一回手,把不归城千年风土大事记往怀里一踹关上密室的窗户,回到卧房,抱起抄好的一百遍御物决推门上学去了。
来到堂上夫子端坐,众人行礼,吕韩上前把一百遍御物决恭敬的放到夫子面前。
夫子随手一扶,一百张纸整齐的散开在空中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纸墙。
“恩,不错。”
夫子微笑道:
“孺子可教也。”
吕韩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昨天写完之时已累的昏倒,并未检查,现在看来,缺字、漏子、展卷、破损、还有笔掉在纸面上的巨大黑点比比皆是。堂下一众师兄弟们也是指指点点。
夫子手捻长髯微笑言道:
“尔等莫笑,以之小小年纪,能同时御笔百支而成文,已实属不易,望尔等多多效仿,在唔看来,此子多有当年苏孟之风啊。”
夫子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吕韩,这让吕韩还真有点不适应。
“夫子啊,苏孟是谁啊。”
一个幼小的声音从角落里飘了出来,说话的正是刚入门一年,也是年纪最小的小师妹苏明儿,今年才九岁。
“哦,既然你们想知道,那老夫今日就讲讲。苏孟并非一人之称,而是两人,苏,乃是我御物宗创派先祖,苏子回,也就是你苏明儿的先祖,而孟,则是御气宗的开山鼻祖孟子缺。两位昔年同窗学艺,都是有通天彻地之大神通之人。”
“那比之夫子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高挑的女生,皮肤黝黑,相貌清秀,浑身上下带着英气,正是现任不归城城主,兼无望城城主,蛮族大长老之女,墨凌。
夫子缓缓摇头道:“怎可相提并论,不可同日而语,我辈不及其万一而。”
此话一出堂下一片骚动。
“修仙者之中还有比夫子更厉害的人物?”一个叫杨影的十四岁的清瘦少年张口问道。
“影儿啊,你这话到也不错,现今放眼不归城中再无一人是我敌手,但若倒退千年前,不,就是倒退五十年前,老夫这点为末的道行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来啊。
“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染插口问道。
“此事想必尔等也都问过族中长辈,可有答案?”众人摇头不语。
“吕韩,不归城中,论藏书之众,当属你的不入斋,可曾有过那一役之记载?”
“吕韩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就想摸怀中哪本不归城千年风土大事记,但瞬间忍住了。平淡的答道“不曾。”
“既然你们家族长辈不想说,老夫也不能越俎代庖,今日只讲一讲老夫所见所闻。和本宗的来历。”
“五十年前老夫也就比你们现在大一点,拜在不归城,明月谷,御物宗门下。唔师半夏真人,傲晴老祖皆为当世高人,那时节,平日里打坐练气,研习道法,也甚是逍遥自在。”
“那一日山门大开,我只当有贵客前来拜山,哪成想数日之后全宗一千余人都迁移到了此处。半月之后本宗对面也牵来了另一个修仙宗门,御气宗。也就是吕韩你现在的宅邸。”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吕韩的脸上。
“两宗同为修仙宗门,虽然平日里不和,但国难当头,宗门里的哪些恩怨,也就被放在一边。那时老夫本领低微,连御物飞行都尚且不会。说来惭愧,当时什么任务都没有被分配给我。
“只记得城破之日,阴云密布,烟火纷飞,两千多人的修仙大军,逃回来的只有区区十数人,而且人人带伤,眼看命不久矣,一位师叔掏出了带血的掌门令牌交予我手,耗尽了最后一口真气,缺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夫子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青色令牌,放在桌上手指轻轻一弹,一股晴明之音回响在整个大堂之上久久不去。
“我带领剩余的师兄弟十几人正欲撤离,蛮人已然杀到。虽然我等都有逃离的手段,但情急之下并不能施展的熟练,背后中了一斧,也就是这一斧断送了本宗的道统。不光砍伤了我,也砍碎了我所背的包袱。漫天纸片飘洒而出的样子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而我也只抢回来这半部残卷。”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半本御物决。朗声说道,:
“本宗御物决分为五层尔等所习仅为一层。气物。之上还有御物、化物、炼物、合物。只可惜化物之上再无传承。”
堂内鸦雀无声,孙胖子这时来了一句:“那御气宗的人呢?”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孙胖子
“机会难得还不许人问问啊。”
孙胖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富贵,你不问老夫也是要说的。破城一役之后,御气宗就已经断了传承。那御气宗与本宗同根同源,只是不知为何分为两派,想来只是修炼的理念不合而已。御气宗,主修剑,以剑御气,剑气所致,无物不破,无物可挡。取人首级于百丈之外,走的是一击必杀的路子。”
说罢只见夫子拿起桌上竹笔随手一挥,一股无形之气破空而出,只见堂外的一株碗口粗的树斜着就被切断了,树后的院墙也被切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大口子。众人惊叹万分,羡慕不已。
夫子放下竹笔缓缓说道:
“而本宗所御之物也以剑居多,但却以轻巧灵动而见长,攻人之所不及,破敌之所不防。”
说罢夫子右手一掐指决,堂内的九之竹笔同时飞起,在空中穿插飞舞了起来。瞬间方向一改,只听得砰砰砰几声闷响,九之毛笔依次插入堂中地上石板之中,入之数寸,无一管笔损坏,石板之上,入口光滑整齐,无一丝裂缝。
众人正待喝彩,只听见夫子一声温斥,众人这才把目光从地上移向夫子,只见夫子自桌面起,青衫、白须、玉面、头冠,一排黑点散落其上。众人哗然,爆笑不已。
夫子微笑道:
“莫笑、莫笑,所有人御物决百遍明日上交。”
所有人的笑声立刻停止了,只有孙胖子好像没听见似的还在笑。
“富贵啊,你两百遍!”
孙胖子这才醒悟过来,小声嘀咕了句。
“我说你们刚才怎么都不笑了呢。”
夫子起身,整了整衣冠,飘然离去,想必是更衣洗漱去了。
堂上几个立刻下来,有的研究院子里的被切的整整齐齐地树木,有的研究插在地上的九之竹笔,在边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只有孙胖子默默地掏出几张纸来铺在地上,起身弯腰要捡射在地上的九只笔,谁知手刚碰到笔啪的一声脆响,九只笔同时粉粉碎,连笔头也不列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呼声连外面两个看树的也吸引了过来。一阵清风拂过地上只剩了九个整齐的圆洞,再无其他。
次日。
清早起来吕韩推开窗,忽然一张写满字的纸铺面而入。打眼一看,叹口气,赶紧拿上昨天抄好的一百遍御物决飞也似的冲出了府门,来到对面堂前庭院。
学堂之前,是个巨大的庭院,青石铺地,绿草环绕,竹林流水,甚是雅致。
果然只见,满地的纸张,有的都飞到房上。孙胖子手握两支笔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呢。吕韩拍着孙胖子的脸。
“别睡了,自己看看吧。”
孙胖子揉揉眼睛,拍了拍脸,往四下一看,惊叫道:
“我昨天明明罗放整齐,放在桌子上的,怎么会,怎么会。”
“你没拿东西压着吧”
“啊,我忘了”
“捡吧,还等什么。”
“哦。”
“六十八、六十九、七十,吕韩你那边多少张?”
“等会儿,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张”
“哦。那够了吧,”
“够个屁啊,还差二十七张呢。”
“吕韩,你那不是挺多的吗”
他手指的是吕韩的一百张。
“没事,咱俩这字都差不多,掺在一起有两百张呢,夫子不一定看的出来。”
“给你,我怎么办,再说了,现在还有时间你再写几份呗”
“我写是来不及了,我最多同时御笔三十只,但现在看来写一份的时间都不够了。要不这样吧,我拿一件异物换你的二十七张如何。但是不能你挑,只能我给。”
吕韩一咬牙,用板子换异物,也值。嘴里蹦出来个好字:“一件异物,成交,但不要你的头盔。”
“你想的美。”
数出二十七张甩给孙胖子,一个垫步,提气上房,往书房赶去,到了书房抱起一捆纸,垫步凝腰,又回到了堂前,只见孙胖子默默的捆纸呢。
手指一掐决二十七张纸瞬间铺满了身前,指决一变散落在周围的一百支毛笔同时飞了起来。
“胖子,墨呢?”
“啊,没有了。”
一百支笔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吕韩一个转身又回府了。幸亏离得近啊。窜进书房抱起一桶墨汁回到了堂前。久禾书苑jh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