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是容易出去的,莫景渊摸了摸怀里的一块萝卜,确认它还在,但是这么一碰到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好像不是摸到了萝卜章,而是生切了胡葱。
这还是不久之前曲笙教给自己的,记得她当时可得意了,说,难得有你不会的东西,这可是我第一个想出来的,很不错吧,不只是白萝卜,你弄个番薯什么的也是一样。
他起初也不以为意,只不过是篆刻而已,但意外的难以复制曲笙的手法,莫景渊这才相信曲笙是真的熟稔于心。
只是更深层次的,当时不太敢想的,现在都浮出水面,为什么这么熟练,跟她以往流亡的日子有关系吧,这样的手法跟他学过的篆刻似乎大不相同,但看着难度也不会是曲笙自己发现的。
哪有时间啊,莫景渊抹了一把泪,低沉着声音呜咽,就这么颤颤巍巍的本色出演,递出去的通关文书也顺利的收回来。
然而此刻心情是做不了假,他生出一股苍凉孤冷的感觉,自己不再是君主,只是被她突然抽去生魂,然后消失无踪的傀儡。
浑噩恍惚都没能拉起莫景渊的消沉,眼睛里也再不见昔日的光。这次出去是为了查清楚为何曲笙如此执著于云城之事,也因当时处理的实在草率,后面又因为曲笙离去的猝然,加上自己的消沉,没有接着调查。
现在不论是解了曲笙一个心结还是查清真相,莫景渊都有理由以此撑着自己。
“最后一程了。”他无意识的低喃,继续拄着粗糙的大树枝前行。
云南一贯是青山绿水的,但这次却不那么赏心悦目,虽然莫景渊没怎么注意一路上的人群都是出去干什么的,但一些细碎的话语却不得不入耳。
云梦在他们眼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是以要迁居别处,避祸。
起初莫景渊是没什么感觉的,这些事情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似的,他甚至厌烦的皱眉,不太想听见这些。只是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脱离人群,再偏就是荒山野岭。
于是直到晚上莫景渊才稍微有些安宁的独处时间,但这也要被巨大的悲凉占据心头,头很痛,身上除了那个萝卜和曲笙一直带在身上的令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靠在城墙上有些疲倦,但更多的是心如死灰,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火焰,不知不觉中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莫景渊无端想笑,但没来得及就沉沉入睡。
“总是做梦就是睡不好的意思,真的安然入睡怎么会有那么多杂念?”
这还是曲笙说的,莫景渊揉眼睛,很疼,但天色显然还不是该上路的时候,又噩梦了。
他清楚的看见曲笙慢慢从眼前变成灰白的,然后慢慢消失,再就是眼前,火堆熄灭,天色未明。
“咳咳。”他大约也知道自己是着凉了,但也没管太多,任由咳嗽慢慢变得频繁,仍旧执拗的上路。
路上除了他就空无一人,倒是清静,只是忽然想到,现在曲笙去了的消息已然传遍,为何云城就是没有一点表示?
难不成是在窃喜要杀那罪魁祸首的人先一步去了,便再无人计较了?不对,如果是云帆,定然不会如此草率,定然藏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