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诗没太在意,她觉得,陆时樾人都来了,看没看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耐心帮祈热涂完,问她要不要另一只也涂,祈热犹豫了会儿,指了指里边炽热的一瓶红。
“土。”鹿小诗评价。
祈热不以为意,“你不懂。”
另一只手也涂好了,祈热又要求粘上贴纸,鹿小诗光贴纸就五花八门,还真有祈热要的太阳跟星星。
鹿小诗立刻明白过来,“星星是喻星淮,你是太阳?”
祈热觉得没什么可避讳的,“我出生那天太阳特别大,火红火红的,据说很热,我爸就给我起这个名字了。”
鹿小诗给她把太阳贴上去,“还挺……不难听的。”
祈热笑了笑。
等再去贴星星,鹿小诗笑意一敛,“还是别贴了吧。”
祈热看过去,“小气直说。”
“我小气还会请你们来?”
“那就贴啊。”祈热晃了晃手指。
鹿小诗没坚持,撕下贴纸贴到祈热指甲上,“我只是觉得,一个是白天的太阳,一个是夜晚的星星,见都见不着,寓意不好。”
祈热从没往这方面想,听了也觉没道理,反驳道:“你地理不行啊,星星白天也在的好不好?是太阳太亮了,星星被比下去了。”
鹿小诗顺着往下说:“那这个寓意也不好啊。”
祈热把手一抽,“都什么歪理?不贴了。”
她往外走,鹿小诗着急跟出去,“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
祈热脚步“腾腾腾”,鹿小诗有点慌了,“你不会……生气了吧?”
祈热这回停了,她不至于真生气,就觉得有点扫兴。
鹿小诗眸子一敛,“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祈热不自在了,她感觉自己成了小矮子陆时迦,小气包一个。
“谁跟你生气?”
鹿小诗便试探性地问:“那……你们是要走了么?”她以为,指甲做好了,她们似乎也没留下来的必要。问完,脸色愈发不好。
祈热见不得鹿小诗脸上有失落,总显得她特功利,她下楼,当然也不是要走人。她清了清嗓子,“你要我们走,我们还留着啊?”
鹿小诗慢了半拍,摇了摇头。
祈热看着不太耐烦,“我不会帮你追陆时樾,但是要求合理的话,可以帮你。”
又补充道:“仅此一次。”
鹿小诗看上去没多高兴,犹犹豫豫,“我……我也没想好要干嘛。”
祈热服了,手指扣了扣扶手拦,“先下去吧。”
几个人全聚在后院的游泳池,李妲姣跟梁碧梧见到两人过来,委屈地抱怨,“指甲油脱了!”
祈热蹲到泳池旁,“还没干呢你们就往水里沾,当然会脱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去看鹿小诗,鹿小诗不自然地站旁边说:“上去涂过吧。”
李妲姣跟梁碧梧起身要跟去,祈热伸手拦住,“你们把东西拿下来吧。”
鹿小诗接收到祈热递过来的眼神,没看懂,但也点了点头照做。
三人一齐进了门。祈热顾不得那么多,手伸进池子里,掬起一捧水,起身,朝旁边坐着的雕像身上泼。
陆时樾早看出她的想法,躲都懒得躲,水漏了一地,落到衣服上的水不多。
祈热凑过去,手指一点,把滴到他脸上的一滴水给抹了,顺带加大力度戳了戳,语气不佳,“来都来了,你就不能玩会儿?”
陆时樾头一歪避开。
祈热把手伸到他面前,手心朝下,露出指甲给他看,“好看么?”
陆时樾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他们几个玩水,他看着,耐心即将耗尽。他低头看几眼,没李妲姣跟梁碧梧的那么花哨,她手白,红的绿的一涂,白得都要反光。
祈热耐心不足,“问你好不好看!”
他移开视线,“凑合。”
祈热笑了,“那让鹿小诗也给你涂。”
陆时樾沉声,“祈热。”
他鲜少喊她名字,喊,便是警示。
祈热却笑出朵花儿来,“你说凑合,那就是好看,你自己说好看的啊。”
陆时樾还要说话,祈热却已经坐回旁边的凳子,低着头,在那儿美滋滋看着做好的指甲。
进屋的三人又出来了,除了做指甲的工具,李妲姣脖子上还多出部相机。
陆时樾在祈热一个人面前尚能透露脾气,李妲姣提议玩游戏,他虽不乐意,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
鉴于有两个小学生在,七嘴八舌争吵一番后,鹿小诗从家里找出一副飞行棋。
七个人,两两一组,祈热自愿单枪匹马,拿着四只贴了飞机图纸的棋子坐在一角。
“说好了啊,输了的必须涂。”李妲姣强调。
她跟梁碧梧一组,大言不惭完,手气也跟着玩完。祈热早走了半程,她俩也还扔不出一个“6”,飞机始终停在停机坪起飞不了。
鹿小诗带着祈凉,两人手气一般,也就只有陆时樾跟陆时迦能跟祈热比一比。
祈热运气向来都不错,掷骰子前都要预测,竟然常常能说准。这回,她喊:“5!”她落后的一只棋子要是往前5步,能把陆时樾他们一只飞机打回原点。
结果,真出来一个“5”。
李妲姣叫苦断肠,“热热你倒是给我们喊一个‘6’啊!”
祈热试着随口一喊,又准了!
一局飞行棋,被几个闹腾的人玩出真.枪实.弹的气势。
陆时樾输,是“大势所趋”,因为即便祈热运气不好,她也有办法让他输,作弊也好,耍无赖也好,她都是惯犯。
可怜的是,陆时迦被“连坐”了。
惩罚由第一名祈热来落实,她手一招,示意矮冬瓜把凳子挪过来。
陆时迦照做,过来了,一脸不乐意。
祈热又朝陆时樾招手,“你坐过来啊,我没那么多手,你帮我涂。”后边这句,是朝鹿小诗说的。
说完便低头,扯过陆时迦的手,挑了个粉红色的给他涂,边涂边说教,“愿赌服输懂不懂啊?”
陆时迦跟打疫苗似的,僵着手,别开头不敢看。
祈热非要他回答,“不懂啊?不懂我就给你多涂点。”
陆时迦梗着脖子,“懂!”
祈热笑出声,回头看祈凉,“祈凉,你要不要试试?”
祈凉本意是唾弃的,可在场的就他一个人手指甲干干净净,就连他时樾哥都默默地把手摊在了桌上。
他犹豫了几秒,对着祈热点了点头。
旁边梁碧梧立刻请缨主动帮忙。
李妲姣站旁边,明明是新手,在鹿小诗口头指挥下开了相机,“咔嚓咔嚓”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张。
回去的时候,祈热跟陆时樾落在后头。
祈热扯了扯陆时樾的挎包,“诶,你到底看没看鹿小诗写的信?”
陆时樾加快脚步,往前头去了。
祈热几步追上去,“看没看?”
陆时樾被问得烦了,“没兴趣。”
“无趣!”祈热忿忿吐出两个字,这回变她跑去前头。
手一抓,拎住两个小学生的衣领。
陆时樾听着小孩们的抗议,呼出一口气。
其实,看了的。
昨晚祈热一走,他洗了澡出来,信封跟信纸还躺在桌面上,被他无意扫到一眼。陆时樾不虚荣,但多少还有点好奇心,手指一合,把倒着的信纸翻了过来。一张被裁剪过的浅色无横线信纸,四个角有手绘的简笔鹿,中间只落两行字。
「陆时樾:
展信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