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烈的眉头皱了皱，他忽然对自己的决定发生了动摇，开口说道：“你如果放弃救这几个孩子，我给你一条生路。作为一名有尊严的魔族活下去。”

阿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吉烈有些生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青犀魔族擅自迁往三界，魔界的所有青犀魔族，以及青牛魔族和犀角魔族已经全部被灭族。天栾城这一战，青犀魔族只剩下你一个了。你想让青犀魔族彻底灭族吗？”

阿宝的动作停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就坚定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天栾城值得你如此付出吗？魔界是你的故乡，有你的祖国！”

风魔，是魔界中血统仅次于皇族的一只魔族。这些处于魔界上流社会的魔族，在低等魔族面前以沉默寡言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威严。熊魔有些好奇地瞅了一眼吉烈，心说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杂种说了这么多话。

阿宝笑了，他终于将犄角稳稳地插进了地面。甩了甩头，再一次拒绝死神的温暖怀抱。他一边大口喘息，集聚着自己的生命力，一边思考起吉烈的责问。

不论称呼如何变幻，青犀一族终归来自魔界。魔界有他们的故乡，有他们的祖国。

天栾城对他们好吗？

天栾城对他们并不好。

空间通道的剧烈能量波动，自然瞒不了天栾城的修士。在青犀一族到达北疆山脉不久，就受到了天栾城驻防部队的攻击。幸亏青犀一族战力不弱，加上驻防部队安逸太久，战事一直很胶着。经过了十几年的搏杀，青犀一族以妖之名，获得了天栾城的认可。但这种认可，仅仅限于允许青犀妖在这片天地生存。在大多数天栾城民的眼中，青犀妖不过是低劣粗鲁的蛮夷。

一百多年来，青犀妖不断地向天栾城民释放友善，以期获得公平的待遇。但直到天栾城灭，青犀妖族几乎绝灭，青犀妖族依旧没能获得天栾城民的友谊。

这样的待遇，值得去做这件事吗？

阿宝撑着脖子瞄了一眼厢房里的九名儿童。那是九个鲜活的生命，他们还很小，他们应该活下去。

“不知道！”

阿宝收回目光，用左手撑住地面，一点点聚集起力量，让自己的上半身抬起来。他蹬了一下腿，让自己的脖子能够对准自己的犄角。

吉烈微眯了一下眼睛，不去看阿宝。而是再次将目光投注到远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离这里数十公里的地方，神族、鬼族以及人族的援军早就到了。但他们并没有前来拯救你们。他们甚至没有驻扎下来，建立防御工事。看样子反而做好了受到我们的攻击就撤离的准备。如果你死了，这些孩子终归还是活不下去。”

阿宝已经将身体撑到足够高的位置，他顿了一下说道：“你答应让他们活着！风魔，是讲信用的魔族。”

吉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宝知道吉烈答应了他的请求，高阶魔族询问低等魔族的名字，也就表示了对他的认可和尊重。

“阿宝！”

他努力地吐出自己的名字，狠狠地将自己的脖子砸向了自己的犄角。

不得不说熊魔的魔功了得，斩下的犄角断面不仅没有凸起，甚至还有些平滑。尽管阿宝将身体撑的足够高，也撤去了脖子上的所有防御，但这一下也仅仅是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

阿宝一边努力地抗拒死神的拥抱，一边费劲地滑动脖子，试图磨断自己的脖子。他记得风魔说过，必须要自己杀死自己。

肉一点点被划开，血缓缓地流出来，但要真正达到杀死自己的目的，还需要不少时间。战场上一时变得鸦雀无声。

吉烈闭上了眼，用洪亮地声音说道：“所有魔军听令，回返魔界。我魔族三千年内不会踏入三界一步。”

魔军得令，如潮水般撤回魔界。吉烈转过身，略施了一个术法。阿宝的犄角忽然出现了一个尖刺，刺穿了阿宝的脖子。

踏入空间通道之前，吉烈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冲着远方说道：“若是这九名儿童有任何一人不该死而死了，我魔族立刻攻打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