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架着马车驶入了另外一条街道,远离了那片闹区。季元洲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尽是那一抹身影,看啊,这丫头总有一天会卸掉那身戎装。
从胭脂铺出来的莘怜看着眼前的人堆,恨不得挖一条地道钻进去离开这里。她这个娘啊,一路大张旗鼓的往胭脂铺去,就差叫个人在一旁吆喝了。进了胭脂铺更是左挑右捡,一直把莘怜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带着自家女儿来的。
自从一进这个胭脂铺,铺子里的掌柜和小二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一方面是讶于莘夫人这么大的阵仗,另一方面是感叹进来的这位面生的小姐竟生的如春日刚抽条的柳枝一般亭亭玉立飘逸出尘,而后一听这莘夫人的意思,这竟是满栾安城传言身患隐疾相貌丑陋的莘府大小姐。
一旁看热闹的人一听是莘怜,也都不由的多向她打量了几眼,这劲爆的消息,向来经不起人多口杂,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胭脂铺前就围满了人。
江月婉由着掌柜介绍了这满铺子的胭脂水粉,觉得样样都好。可偏偏莘怜不喜欢这些东西,看来看去也挑不出个什么来,于是莘怜眉头一皱,来自自己亲娘更厉害的操作就来了,大手一挥,把这胭脂铺所有的胭脂水粉每样都买了一套回去。
掌柜和店铺小二又惊又喜的一起把东西装好搬出来,这出来见着门口的情况,都有些目瞪口呆。江月婉则是在意料之中且得意的昂着头,就是要让这栾安城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瞧,闪瞎他们的眼,她女儿才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都傻眼去吧。
莘怜尴尬的咳了一声,看着自己亲娘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有意站在这里让人像看猴子一样观赏,一时间头疼不已,便吩咐随车而来的护卫们把东西搬上车。
护卫们抬着东西十分艰难的挤过拥挤的人群,然后在莘怜的示意下,在人群中拦开一条道,莘怜扯扯江月婉的衣袖,可是江月婉依旧一动不动,无奈之下莘怜拽着依依不舍的江月婉就往马车走去。
“哎?冉冉,别走啊……”还沉浸在这些百姓们惊为天人的表情中的江月婉往回使了使力,想拉住莘怜。
莘怜耐着性子带着威胁的语气对着江月婉说:“娘,您再不走我可要扛着您走了。”
“……”
上了马车莘怜一路沉着脸回了尚书府,这出来一趟比打仗还劳神。
天色已晚,栾安城内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灯火,莘怜坐在长宁苑树下的秋千上看着从她屋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们,在江月婉的安排下把今日添置的那些东西都整理到她屋内。
“老爷和夫人很是高兴呢,小姐没回来的时候,府内是万万没有这么热闹的。”阿月看着自从莘怜回府,夫人一直在忙前忙后的,就连平日里严肃的老爷整日都挂着笑容。
“我常年不在他们身边,爹娘向来疼我,如今回来他们自然是高兴的。”想着自己幼时体弱,莘宏盛和江月婉为她劳心劳力,连摔一跤都怕她摔死了。自从习武以后身体才渐渐好转,他们这才宽心了些。可是当她说要从军之时,他们却是极力反对。
十三岁她随军出征那年,那是她第一次见他们流泪。从那年之后,她就很少回家,每每回来,也只能待一两天,就又要走,爹娘流了很多回眼泪,有激动、心疼、欣慰,每次都是为了她。她莘怜向来无愧天地,无愧昱国和昱国的百姓,唯独愧对生养她的爹娘。
如今战乱平息,她也总算能在家好好待上一阵子尽尽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