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
兰丰陵园之中,张贲已是一身黑衣,站在一座无名公墓之前。
手中雏菊盛放,缓缓弯腰放在墓前。
微风拂过,公墓之后新移植的冬青树枝摇曳,仿佛在跨越时空,与张贲回应。
而在张贲身后。
玄霜、宁国道以及凤远百官齐聚于此。
皆身穿黑衣……
视线扫过张公和这五名公墓,玄霜美眸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这地下躺着的是自己。
若是如此,张公也许同样会如此深情的看着自己的墓碑,诉说缅怀……
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玄霜终于还是带头走上前,将手中百合放在公墓之前。
宁国道见状,也急忙和百官也纷纷上前。
在看向无名公墓之时,神色都带着恭敬之意。
纵然,墓下埋葬的不过是个普通人。
但她既然是张公师妹,便不可怠慢!
这也是为何,在一大早得知张公前来祭拜后,宁国道立刻召集百官,一同赶来。
经过昨日战事,张贲在凤远的地位,已堪比日月!
只怕,连圣皇都不能及……
在百官祭拜之时,张贲的视线却自始至终都在这墓碑之上。
迈步缓缓来到墓前,伸手拂掉那石碑上的积雪。
目光中的柔和,让一旁的玄霜呆望。
那是除了在面对已故师妹之外,再没有过的温柔。
她多么想张公也这么温柔的看自己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很快,张贲挥手示意。
玄霜反应过来,收起思绪,赶忙将两颗人头放置这公墓之前。
张贲低头默然不语。
半晌,才终于缓缓蹲下身,用手一点点的擦拭着上面哪怕任何一点灰尘。
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情人的
清仪。
十年前,我曾立誓,若是无为你报仇之能,绝不再回凤远!
更要求公道,立誓要这普天之下,官民无距。
如今,我做到了!
张贲目光的柔情,是战场上、平日里完全所没有出现过的。
陈冠元、陈牧之父子二人的头颅,我已带来,为你祭奠!
这整个凤远百官,也为了你皆前来吊唁。
我也在这凤远实现了真正的官民无距。
你,看到了吗?
半晌,如所料的没有任何回应。
张贲眼眉低垂。
再抬头,眼中的轻柔却被坚定之色取代。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这一切!
心念至此。
后方突然喧闹阵阵。
张贲转头。
宁国道等百官也闻言回头看去,却都不由一怔。
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都是凤远普通百姓。
却似乎已经商量好了一般,皆穿着黑衣,步行入陵园。
其中为首的,是同样黑衣的苏婉儿推着轮椅上的张浩然。
“师父。”
张贲迎了上去。
“贲儿。
一大早你便出发,我知道待得清仪忌日后,你又要动身。
本不想打扰你和清仪,想待等你走后,伴晚独自前来。
却也不知谁将清仪之事传出去,凤远百姓听闻皆要来祭拜清仪。
在你走后,便围在老宅外。
不得已,我只好带他们前来……”
张浩然说话间,感慨万分。
若说之前他不知自己的徒儿在这凤远究竟做了些什么,会引起阵阵轰动。
那今日,从凤远百姓的爱戴之中,他知晓了一切!
张贲一切所为,皆为百姓!
为,官民无距!
张贲闻言也是一阵动容,抬头扫过面前多达上万百姓。
一眼甚至望不到尽头。
想开口,却一时语塞。
半晌,才终于冲着师父和苏婉儿点了点头,便让到了一旁。
苏婉儿莲步微移,将张浩然推到了公墓之前。
自己则行至一旁,同样缓缓跪下,闭上双目。
后方,上万凤远百姓也早已将这本来还算开阔的兰丰陵园挤得水泄不通。
可纵然如此,却并无任何不耐烦的神色,纷纷跪伏一片。
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清仪小姐,我们虽然不认识您。
但如果不是您,就不会有今天的张公。
我们感激您!”
立时响起一片感激悼念之声。
片刻后,突然有人痛哭流涕。
“我家女儿被陈牧之那个王八蛋玷污后自杀,现在已经三年有余了。
如果不是张公,哪怕到今天,我们也没有报仇的能力!
多亏了张公,我才能看到陈家父子有这么一天。
囡囡,你可以瞑目了!”
情绪渲染,四周之人无不眼眶含泪。
就连凤远百官也都是神色复杂。
他们自己原本个个高高在上,谁能真正的领略民间疾苦。
听着上万人中,竟然有百人都能诉说着陈家父子的罪状,更是心中义愤填膺。
宁国道上前一步,冲着在场上万百姓深鞠一躬。
后方百官纷纷效仿。
“我宁国道惭愧啊!
本以为凤远太平,便是我一心所向。
谁知这太平之下,竟然有如此多的丑陋恶事!
若非今日,我又如何能有机会知道!”
再抬头,宁国道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幸得张公肃清凤远,也让我等醍醐灌顶!
我宁国道在此立誓,若是再有官民欺压之事,我宁国道自裁于凤远集市口谢罪!”
如此誓言,振奋万民!天天iania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