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震这会儿的神色比之刚才讲往事的阴郁已经平静了许多,他吊儿郎当的看着自个儿的儿子:“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就是你那个好二叔啊。”
“当年,你二叔顶了你那个没活下来的亲姑姑的位置,没过多久,你祖父还想把那个外室娶进门,可惜啊,他那个外室命不怎么好,进门前一天,就病死了,啧啧,一对有情人就此生死相隔,没得叫人唏嘘不已。”
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皇甫明华的神色难看的叫人怀疑他二叔要在他眼前,他会不会直接暴起杀人,随着他亲爹的讲述,皇甫明华这神色就慢慢古怪了起来。
唏嘘不已?他爹说这话倒是真不脸红!以他对他爹的了解,皇甫明华确定,那个外室的病死,绝对是他爹干的,还唏嘘不已……他爹确定不是拍手称快?
皇甫明华垂下了眸,还有,他那个祖父的死,想必也和他爹有关吧?
皇甫震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儿子:“你祖父临走的时候,给那个外室子留下了一些东西,凭借着那些东西,他一直在皇甫家给老子添乱,你总觉得你老子陪你不够,还没那个外室子对你好。”
“你也不想想,没你老子在前面挡着,那个外室子能对你好?不想法设法宰了你这个小兔崽子,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皇甫明华面无表情,他早就知道他那个二叔,哦,不对,那就是个外室子,配不上他一声二叔,早就知道那个外室子对他的好没有那么真诚,但没想到,居然一开始就是欺骗。
想想那个在他被逐出家门时还求了情的自己,皇甫明华就恨不得时光倒流打死那个求情的自己,然后在一刀子捅死那个一直骗他,心怀不轨的王八羔子。
抬眼看着亲爹,皇甫明华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而是由着他来骗我?”
皇甫震对着皇甫明华露出个慈父般的笑容,看的皇甫明华不寒而栗:“那样脏的往事,怎么能说给你一个孩子听?”
皇甫明华不信:“你今天怎么就说了?”
皇甫震很是淡定:“这不是正好说到这儿了,而且你已经加冠两年,是个大人了,这些事也该知道了。”
“可我之前很信任他。”皇甫明华看着皇甫震脸上的满不在乎,突然就很愤怒:“就连在顾世妹及笄礼上退婚这样搞不好会让两家决裂的事,我也听他的话做了。”
“你就不担心,他利用我的信任来要你的命?”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皇甫明华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莫名的,他却觉得,如果那个外室子,他的好二叔没有被赶出家门,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他会被他的二叔欺骗着,害了他亲生父亲的性命,这个猜测叫皇甫明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看着他爹的眼眶不由红了,好像真有那么一世,他亲手将要命的玩意儿端给了他爹。
一瞬间,皇甫明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他听见他爹说:“那就用你爹的命来给你个教训,老子从前虽然没告诉你真相,但也一直告诫你离那个王八羔子远点,你不听,自然也得承受不听话的后果。”
皇甫明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着他爹在这一刻格外冷漠的神色:“小兔崽子,老子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你,告诉你谁能信谁不能信,尤其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还不听老子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来,对了错了,后果你也担着,至于担不担得起……老子活着,你担不起还有老子,老子死了,你就只能靠自己站起来,站不起来,那就来陪你死了的老子。”
顾玖在后面,无声的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样,前世的皇甫震被杀,皇甫明华一路逃亡,被顾家救起后一度颓废,沉溺酗酒,还是她哥顾瑾看不下去,拉着皇甫明华揍了一顿,两人边打边吵,那之后,皇甫明华才挣扎着振作了起来。
皇甫明华看着自个儿亲爹,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爹,数番张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破罐破摔的说了一句:“祖父的事,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好吗?”
这等事,都属家族秘事,换别人家,都是需要遮掩遮掩再遮掩的,他爹倒好,当着自家人和顾家人的面,抖了个干净。
皇甫震嗤了一声:“老子巴不得你祖父这些事传遍浩元大陆九重天呢,他敢做,老子凭啥不能说?”
“要不是皇甫家那些早该完蛋的族老以死相逼拦着,老子又不好真叫他们去死,早就帮你祖父扬名天下了。”
皇甫明华木着脸看亲爹,所以,你在这儿说,还因为这儿没族老在?
皇甫明华不由看了顾巽一眼,以他爹和顾伯父的关系,顾伯父没拦着他爹家丑外扬他就觉得奇怪了,敢情这是知道拦不住啊。
顾巽轻咳了一声,今天不叫皇甫震说,改天他找个理由也是要说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顾巽同样觉得,什么家丑不家丑的,既然敢做,就别怕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