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真不小,植被被保护的不错,并无明显的砍伐痕迹,倒是发现了几个猎人做的陷阱。
还好,他细心,避开了。
并没有遇到大型有危险的动物,倒是遇到几只飞窜而过的兔子,和两只羽毛鲜艳的野鸡,还有不知名的几样小鸟。
这让他确定这片林子应该与人群聚居区不远,林子也不会太大。
走了两千一百三十四步后,他看到了树林的边缘,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
他快走几步,出了林子,果然在树林边缘发现了一条小河。
他停下步子,四下环顾,发现没人留意后,这才蹲下身子,先是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头脑更清楚一些,然后将手上身上衣衫上沾染的泥渍,还有零星的血渍彻底清洗了一遍。
清洗过后,他觉得整个人终于清爽起来,心情也变的清爽起来。
对着河面,他开始整理自己的形容。
没有经过污染的清澈的河面,显出他的影子来,这真是一张陌生而青涩的脸。
眉眼也称得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一身布衣短打,称不上公子如玉这个词。
对相貌,沈沐其实没太强烈的感受,前世他的长相继承了娘亲那一双有些神采飞扬的丹凤眼。
这让他的长相对男人来说,更偏于凌厉一些。
如果不知道他通一缉犯的身份,各国下到十五岁的少女,上到六十岁的老太太走到路上,都会多看他几眼。
然而,也仅仅是多看几眼而已。
关于男欢女爱,他多少是有几分精神洁癖的。
拜童年时常一起撒狗粮的父母所赐,他对爱情和婚姻的忠诚度要求很高。
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艳遇,其实,女人并不完全处在弱势位置,恰恰相反,被那些追求艳遇的女人看上,许多男人不过是充当了免费的牛郎的角色罢了。
不,甚至连牛郎也不如,毕竟出于所谓的男士风度,大多数男人在艳遇时总还是要出个开一房的钱吧。
他也谈过两次没有结果的恋爱:
第一次,为了他掩饰了他罪犯的身份,他的所作所为,让对方觉得他太神秘了,若即若离,没有安全感,选择了和平分手。
第二次,对方是温室的花朵,喜欢他甚至到能失去自我,在他躲避追缉失联一段时间后,对方以为他抛弃了她,竟然得抑郁症自杀了。
对第二次恋爱的对象,对对方的家人他其实是有所愧疚的,这也是导致后来,他年纪渐长,犯的罪行越多,却越来越孤独的原因。
好在,一切过往都变成了前世。
他很快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属于过去的一些东西,就像皮肤上的泥垢一样,被水冲走,才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他要学会遗忘。
沿着河边,他又走了一段距离,依稀可以望见不远处青瓦白墙的房屋在树荫笼罩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以及露出尖角的飞檐。
总之,景致不错,没有那么喧嚣和吵嚷,有前世大型自然生态风景区的感觉。
他想,要是此刻他是个游人,大概会真的停下步子,慢慢欣赏一番。
可惜,他不是个游子,他只是个归客,一个不知归往何处的归客。
他身子虽然先前受过撞击,有些酸疼,可为了不引起特殊的关注,他放慢步子,还是尽力维持着寻常人的步伐。
在没有任何异常前,他一直保持着这种无意识状态向前一直前行,走过一段土路后,踏上了青石板路。
偶尔有几人跟他擦肩而过。
对方都是粗布麻衣,或粗布蓝衣,挽着有些凌乱干枯的发髻。
有一人甚至远远避开了去。
他想对方可能是认识他的,然并没有使用手段追上去追根问底。
青石板的尽头是一个街道。
街道两边的店铺还开着门营业。
许多穿着灰蒙蒙的短打的贫民正行走在街道上,偶尔夹杂一些身穿锦袍长衫帽带公子巾或员外巾的富贵人。
各种叫卖声,讲价声,喝骂声,还有一些比较艰涩粗俗的俚语不时在他耳边响起。
这是一个真实的烟火人间,不是影视城那种浮夸的世界。
看似每个人都在认真地活着,而不是在费力地表演。
他面上看似寻常,不紧不慢地走着,可上一世形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不断停下来,假装观看街边的货物,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毕竟,他刚才出现在杀人现场。
淡定不意味着放松警惕。
咦,前方人群中有几个少年貌似在看到他时,面上显出欣喜的神情来,然后招呼身边其余几个少年,开始向他所在的方向挤来。
这应该是真正的熟人吧!
熟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