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山谷先生于书法一道已浑然天成了。”周青也赞道。
周茂行又欣赏一番才收起卷轴,取来绢布包裹,收至书柜锁了起来。转身拉住周青坐下,拍拍他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为父也有一桩喜事要告知于你。”
“是何喜事?”
“两年前你是否自西北青凉县一带救过一个女子,随后又一路护送至江宁?”
“确有其事。”周青回道。
“那女子你印象如何?”
周青琢磨了一下说道:“孩儿那时一路游历至西北,巧合下听说青凉县境内有一匪窝,平日里不显山露水,暗地里却向西胡贩卖妇女孩童。孩儿只身潜入匪窝,果真有那伤天害理的勾当,大怒之下,一路杀将过去。那匪徒虽人数众多,却都是些乌合之众,俱被我挑断手筋。
说来也巧,救的第一个人就是那女子,待打发了那群匪徒,孩儿便将妇女孩童送至青凉县衙,只有这女子纠缠不休,非央我送其回家。”
说道这,周青无奈笑了笑,又接着道:“孩儿当时随意游走,本无定处,又怜其孤身一人,远行不便,于是将她一路送至江宁。这女子如何,难以定论,其父倒颇有名气,正是江南药王颜逾明。”
“是了是了,我说的这桩喜事,就是她了,哈哈…哈哈。”周茂行大笑道。
周青一头雾水,说道:“孩儿被父亲说糊涂了。”
“你这孩子是当局者迷!你回来三月有余,为父观你心伤已愈。红英孩儿无福,无法与你厮守终生,就让她去了吧!
为父已入古稀,青儿你也将入而立之年,咱们周家不能无后啊!
颜家那女子闺名素衣,人家可是对你朝思暮盼。颜逾明也与为父有些渊源,早年间曾向他求医。此人济世救人,名满江湖,这两年数度与我通信,要与咱们结下这门亲事。只是你游历在外,为父无从提起。这门亲事你意下如何?”
听到中途,周青直想插言,只是长期以来的家教,让他忍住未讲。待到父亲问起,刚想拒绝,却看到老父满头白发,脸上沟壑众横,心里不忍,忙改口回道:“但凭父亲做主。”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为父知道你与江真卿交好,他与颜逾明又素有交情,就在月余之前通信于他,请去做媒。三天前收到回信,他已于十日前动身赶往江宁,想来此时已然到达。”
周青无奈叹道:“原来父亲早已筹划好了。”
“哈哈...聘礼也快备齐了。”周茂行笑道。
一切商议完毕,周青牵马出了镖行,一路来到城西周家庄园,将马交给管家,信步往田里走去。
田里孤坟一座,坟前草庵一庐。
周青走至坟前,摩挲着墓碑,轻声道:“刚回来又往返江宁,你一人在此,是否孤苦伶仃?你以前常说来世也要与我厮守,不知你的来世是否已到,我又该何处寻你?”说罢,抽出长剑随风起舞,边舞边吟道: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只见长剑起手甚是随意,缓刺慢撩,柔削轻扫,好似情人间轻言慢语。片刻后,越舞越快,点中带抹、刺中带削,正如爱人间情至浓处如胶似漆。那口中诗词也随剑势时快时慢。一阵疾风骤雨过后,长剑缓了下来,却招招透着厚重,剑气纵横,劈、挂、崩、穿势不可挡。
一套剑法舞完,周青收剑立于墓前,说道:“红英,我时常想起咱们在一起的生活,于是悟出了这套剑法,不重剑招,只重剑意,人称情意剑。”
说完扶着墓碑久久不语,直站到亥时,才回到草庵草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