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茶山寨附近,周青将马放了,任它自生自灭,自己则背上一个大包,徒步往茶山寨方向赶。
走了半个时辰,才找到一处位置绝佳的山坡,正好可俯瞰茶山寨全貌,虽看不清寨众面容,却能大致分辨出身形。
只见整个茶山寨坐落在山中盆地,长宽约两百丈,寨后有一处天然湖泊,湖上漂着两艘小船,船上隐约可见坐着几人。
再往寨中细瞧,四周盖满了大小不一的房子,中间围着一处广场,广场中有几十人,有的貌似闲聊,有的在耍枪弄剑,还有几人围着马车装卸货物。
观察了约莫半刻钟,他才注意到那处湖泊上游两三里,还有一处极小的水潭,中长约莫有三丈左右,潭边孤零零立着一座房子。
这处水潭在茶山寨东北方向,周青从西北而来,所在山坡处于茶山寨正北,那水潭正在周青正东方向两里处。
周青觉得古怪,盯着那所房子观察,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快要下山时,才从房中走出一人,从身影判断,正是张恒。
周青登时咬牙切齿,偏又不敢鲁莽,强定心神,仔细观察。只见张恒出来之后,三两下脱光身上衣衫跳入水潭,周青模糊中看他动作竟似在水中狂笑,心道莫非他得到玉佩功力又有长进?
那张恒洗了半个时辰,待到太阳落之后才跳出水潭穿上衣服,又在水潭边打起拳来。
再过一刻,太阳落山,彻底看不到人,连那房子也模糊不清。
周青只能做罢,取出干粮水囊,草草吃喝了点,随后往东走了四五百步,选了一处树林开始挖坑。
他一路上早准备好了各式工具,有短柄的铁锹,铲子,藤筐,仗着宝剑锋利,仍是挖了大半夜,堪堪挖出一个五尺长宽、两丈来深的大坑。
待大坑挖好,周青将包袱中浸泡过毒药的尺长铁钉用松软的泥土埋在坑底,只露半寸钉尖。又在远处削下胳膊粗细的树干,用带来的绳子捆好做成可折叠的盖子盖在大坑上方,盖子一侧用绳子拉住,再将绳子埋在泥土下一寸深,系在树根,然后用落叶遮盖。
周青早在杭州就与楚怀信反复测试过多粗的绳子能承受多大的重量,还要保证张恒一只脚上来没事,两只脚上来才会下陷。
再把挖出的泥土、斩下的石块用藤筐装了抛在远处,又用树叶将所有痕迹一一遮掩。
一切准备妥当之时太阳还未初升,周青又返回原处继续观察,过了一会,朦胧中看到张恒出了房门,仍是站在水潭边。也看不清他动作,不知他在干些什么,等到太阳初升,阳光照近山谷,才见他仍在打拳。
张恒打拳打了约莫半个时辰,又脱去衣衫跳入水潭,再洗了半个时辰,接着穿起衣服进房闭门。
再过半个时辰,由寨中走上一个小厮,来到张恒门前,敲了下门,便将手中提的篮子放在门口,也不多停,又在门口提了一个篮子下山。
周青猜测这是专门给张恒送饭的,顿顿提着篮子来,再把空篮子提走。只是他为何不自己下山吃饭,这水潭离山寨不到两里地,步行不过一刻钟,难道他为了练功,竟连上下山的时间也不肯耽误?
张恒过了一会才打开门,取了篮子又自返回,约莫一刻钟再把篮子放在门前,一上午再未露头。
到了午末未初,那小厮又提着篮子前来,照例敲门、放篮子、提空篮子,转身下山。张恒也是一如既往,收篮子进屋,一刻左右再把篮子放回,绝不在外面多待。
到了太阳下山之际,张恒才又出门入潭洗浴。
如此这般过了三天,周青所带干粮饮水全部用完,张恒仍是每天版刷模刻一般的作息,毫无变化。
周青心道,你作息规律,我才有迹可循。
趁着夜色,小心翼翼下了山往宣州城赶,城外两里处找了棵大树靠着休息一晚。待天光亮起,估摸着城门该开的时候才往宣州城南门赶去,到时刚好赶上开城门。
周青随着人群进了城,点心铺里买了干粮,灌满水囊,又出城门往茶山寨去。
这次不去山坡,而是绕到茶山寨大门对面的一处林子里。寻了处树木茂密的地方,一跃跳到树上,坐在树干中观望,他要等林通。
他的计划里,必须要有林通的帮忙,不然十死无生。
等了三日,干粮饮水用完还是没等到林通,周青只能再次返回宣州城购买干粮饮水,依旧如上次一般趁夜离开,次日一早进城。
天亮之时赶到宣州城南门,正准备随着人群进城,忽然发现前面人流中有一牵马之人背影甚熟,周青心里咯噔一下,那背影瘦弱萧瑟,不正是颜素衣吗?
眼下不敢声张,此地系茶山寨势力范围,眼线众多,自己尚且化了妆戴了斗笠,怎敢贸然上前认人。
周青一路尾随,只见颜素衣手里拿了不少寻人告示,上面画的正是自己的相貌。她专找酒楼、茶馆等人多的地方去,见墙就贴。各处管事的见她一个貌美柔弱的小娘子,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她前脚刚走,别人后脚便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