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饭过后,柳飘飖便要告辞,楚怀信本想多呆几日,但知周青要到周家祖坟守孝,也不便多呆,索性和柳飘飖一起告辞。
周青挽留不住,只得作罢,对柳飘飖抱拳说道:“柳姑娘,在下即将动身前往延安府为先父守孝,若期间有事需要帮忙,可前去延安府牛山县周家村寻我。但有所托,周青必不敢辞。”
“我回去准备一番便要前往木叶山,寻去往那里的通道,到时若遇到麻烦,自然要找你帮忙。”柳飘飖也不客气。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扭扭捏捏让人厌烦,有话就说。”
“令堂千辛万苦才逃出来,柳姑娘何必再冒险前去?像咱们这样的,到了那里不过任人欺凌,哪有此地安乐?”周青说道。
“我自有打算!嘿嘿,狗皇帝荒@淫无道,搞什么花石纲,弄的民声载道,北胡皇帝也是一般德性,肃慎人蠢蠢欲动,西胡那边也不安稳。众生痴愚,世人皆苦,哪有安乐之地?”柳飘飖满脸讥讽道。
周青知道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说道:“既如此,在下祝柳姑娘此行顺利。”
“告辞!”柳飘飖也不啰嗦,转身就走。楚怀信又上前抱了抱周青,转身也跟着走了。
这边送走两人,颜素衣说道:“慎之哥哥,剑鞘已经做好了。”
“我说随便买个即可,你非要自己做,快快取来看看。”周青笑道。
“在我房里。”说罢拉着周青便走。
周青笑道:“当心夫人知道,打断我的腿。”
到了颜素衣闺房,房内布置简单清爽、淡雅素丽,屋里始终飘着一股淡淡清香,清新宜人。
颜素衣拍了拍状台前的凳子,拉着周青坐下,笑道:“慎之哥哥,我冬天里采了许多梅花做成香囊挂在房中,房里终年都有这种花香。以后咱们房间里也放上这香囊好不好?”
“你喜欢就好。”周青笑道。
颜素衣这才取出剑鞘,张恒当日所使宝剑也在其中。剑鞘用黑檀木制成,打磨的光滑透亮,鞘口鞘尾均用金丝缠绕,鞘身一面刻并蒂莲,另一面则刻了一排娟秀端庄的正楷: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慎之哥哥给这把宝剑取个名吧?”
“我一个粗人,舞剑还成,取名还是要素衣你来。”
颜素衣沉吟片刻,笑道:“有了,李太白说相思杳如梦,不如这剑就叫相思如梦吧。”
“相思如梦剑?脂粉气太浓!与人比斗之时,我便要这么报上名号:‘在下信州周慎之,手中宝剑乃是相思如梦剑。’,哈哈,你猜别人要怎么想?”
“哼,慎之哥哥就会取笑人家,却不知人家真是相思杳如梦。”说着竟泫然欲泣。
“好…好,依你,以后我就是相思如梦周慎之了。”周青忙说道。
颜素衣闻言又笑道:“手持相思如梦,才配得上你的情意剑嘛。”
又过七八日,期间周青到江宁分行安排人回信州时双倍赔赏刘掌柜损失,其余时间仍是与颜素衣参悟心法,情意剑口诀心得也已整理好交给了颜珵玉。
林通也回了信,说寨中二当家不知所踪,很多事情需重新布局,因而事务繁杂,一时脱不开身,约好等周青守制期满,再把酒言欢。周青无以为报,便将情意剑心法口诀也安排镖行送与林通一份。
眼看着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周青就向颜逾明告辞。颜逾明知他心意,也不挽留。颜素衣定要跟着前往,周青不好多说,只看颜逾明的态度如何。颜逾明自然知道自家闺女的性子,就算当下不准,过后也要偷跑,倒不如大大方方答应下来。
于是二人驾车当天离开,颜素衣所携物品甚多,两人也不急着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过了十余天才来到东京。在东京镖行分行稍做休整,周青便前往山谷老人住处。当日与山谷先生有缘,蒙其赠字一幅,于情于理都应该探望一番。
二人来到山谷老人住所,发现那处小院已换了主人,周情忙上前打听,问道:“敢问此间原主人山谷先生到何处去了?”
现主人书生打扮,听到是打听山谷老人的,叹口气回道:“走了两曰了,伴行二人贬往宜州。宜州偏远荒凉,山谷先生怕是有去无回。哎…!我朝风流难复,宗师再少一人。”
“山谷先生走时身体如何?”周青又问。
“已入膏肓!”
周青谢过那人,领着颜素衣返回分行,也不多停,赶车继续上路。
次曰傍晚,已离西京不过三十多里,两人欲赶至西京再作歇息。正赶路间,看到路旁一所破房中坐着三人。周青目力惊人,仔细看去,有一人咳嗽不停,不正是山谷老人吗?忙停住马车,与颜素衣一同往破房走去。
离着尚有十几步,就听里面喝道:“何人,何事?”
周青忙停住脚步,抱拳道:“在下信州周青,草字慎之,里面可是山谷先生?”
只听里面咳嗽了两声,才传来虚弱的声音:“原来是慎之小友,快快请进。”
周青这才拉着颜素衣往里走,进了屋来,只见墙角处点了一堆火,火上架着药罐,正在熬药。对门靠墙坐着三人,两人官差打扮,水火棍搁在身边。另一人瘦骨嶙峋,却衣衫整洁;头发花白,却一丝不乱,正是山谷老人。
周青忙上前行礼,说道:“晚辈见过山谷先生,见过两位差爷。”
两位官差只点头示意,并未答话。
“咳咳,让慎之见笑了,也没个地方招待你。”山谷老人强忍咳嗽说道。
周青闻言忙席地而坐,说道:“先生,宜州偏远,辞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