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漫长极了，盛泽国已经如搅起来的沸水，潮涌不断。

孤寂的月下，一人抚手在窗边，楚落桐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楚非野他并没多少惊讶，只是随手关上的门，提了提手中的酒壶：“要吗？”

楚非野回头看他，楚落桐才意识到他身上有伤，独自坐在桌边：“罢了，你以茶代酒吧。”

楚非野拿过他手里的酒壶，往桌上的杯子里面倒下满满一杯，一饮而尽，熟悉的酒香，有些微微诧异。

“你知晓我会来？”

东风十里桃花醉，这乃是他少时素来爱喝的酒，平日里面几位皇兄不喜这酒，虽然味道甘醇，但是因为以桃花入酒没有平常一些酒烈，十分柔和。

少时他总是被嘲笑喝女儿家的家，一场打斗也就不可避免了。

楚落桐抢回他手里面的酒壶：“只是猜测。”

楚非野冷笑，这些年来，楚落桐做太子他没少在其中给他使绊子，很小时候他便看不得楚落桐如何天之骄子一般受到看重，他被驱逐出京城，有很大的一部分怨恨都加在了楚落桐的身上。

现如今再见不曾想会是这么个结果。

“你可恨他？”

楚落桐大概明白他的意思，看向他：“你呢？”

“恨！恨之入骨。”他在千紫瑶问的时候都不曾撒过谎。

“我不恨。”楚落桐道。

“为何？”

楚落桐道：“没有必要，你也知道我并非皇室之人，若是没有那次交换，不会有这样的一生，于我而言既然得此结果，之前一切便当做过眼云烟，恨与不恨也就并非那么重要了。”

“你倒是看得开。”楚非野冷嘲。

“看不开那又怎样，倒是八殿下欲登大统之人，不必对我这般芥蒂。”楚非野为何而来他看得清楚，“待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不会留下。”

“你要走？”

楚落桐道：“自然，这盛泽皇城本就与我无缘，幸得这些年也够了。”

“……”

短暂的沉默，楚非野没有开口说话令楚落桐很是意外，若是他不假辞色地开口他断然不会觉得奇怪，就跟今夜的对话一样。

楚非野不再开口，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他今夜确实是来试探的，他有野心，很早就是了。

有野心的人自然会忌惮旁人，这位优秀的皇兄从来都是他所提防的人，即便是站在一起的时候，所以在一切功成之前，他仍会担心。

只是他来了，试探过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才发现自己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松了一口气。

反而觉得本不应该是这样，他不明白是何处有了差错，若是他要留他想自己势必会有一日要除掉他，只是现在他才发现当他要走，心中竟然生出了挽留的想法。

“若是朝臣无法归顺，本王以为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我相信依照八殿下的能力，这些不是问题。”

楚落桐淡淡道，将刚刚抢夺走的酒壶又重新递给楚非野。

楚非野倒了一杯在杯中，两人碰杯，酒入回肠，楚非野才大概明白那意味是什么，只是在今夜这一杯酒过后，二人从此无缘，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兄长，而自己也不是驱逐京外的落魄皇子。

一杯酒送离别，足以。

而在这一晚，沐流汐与花末离两人也通过一些方法找到了国师其人的大概踪迹，发现其往返于迷兽山脉，沐流汐立刻想到了那一次所遇。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