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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众生皆苦

卜飞羽和晓月有点像,我说的是性格。她们对陌生人的话总是说的很简单。至于她的长相,因为是黑色调的,不似史姰姷恁样可以从多样的颜色来辨识,但从她脸型的线条和轮廓来看,一瞧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这个女将军的铠甲也没有阎婆那样整套鎏边,她的赤魂标记是右侧护臂上的一条红线。

卜飞羽的边上是郑友乾。郑友乾跟着我们倒不是为了沾我的福报,而是因为他给魏酒提供了一碗落阴酒,他出于救助阴间公务人员,当然得亲自去登记福报增持。

阎婆在右,法正居左。赤魂、五鬼二营护驾,一开始我还自鸣得意有这样厉害的阵仗,可很快我也发现——从鬼门关一路到集野城,离开集野城再次坐着赖儿的黄包车驶上这城城相连的阴间路,在路上就没有停下来休息的!即使他们的证明人彼此都很熟了,也不过是互相点头致意。而且,如果说最先的飨亭因为还有阳间的客人而显得热闹,那么过了鬼门关之后,真的是死气沉沉。在路上只有赶路的,在城里只有“各种”入住的,真的就跟我活着的时候常听到的那句话——急急忙忙,大家都赶着投胎啊~

行程匆匆,即使有阴间的疾行鬼黄包车,我们也赶了好久。路上没有任何姹紫嫣红的人间景色,只有单调的灰土丘陵,当然还有那黑白相间的行人们。

黄昏过去,夜晚的降临使得远处的一些鬼城灯光隐隐。

可这一次当我们靠近,我彻底惊呆了!因为那整齐排列的矩阵灯光居然不是集野城的那种酒店,代步等广告霓虹。

矩阵似的排光,高不见头顶,广看不到边际,要不是它和鬼门关的样子实在差的太多,我都以为是鬼门第二关的!

横竖有序,间距同等,每一盏灯就代表了一个登记处。密密麻麻的鬼魂本来铺天盖地,但它们并没有阳间那种医院挂号的紊乱。从左边我能看到的地方开始,自地至天整个一片都是虫子模样奇形怪状的魂体,第二块区域是有鳞甲的爬行动物,第三块鱼类鱼形,依次又是禽,兽,树木,花卉等等只要是人间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我滴乖乖~石头也能成精!”我一边下车,一边大发感叹。

“两位将军!”魏酒下车说,“我们先去登记郑老板他们的功德,然后再过万阴司。”法正和阎婆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众人飘行,赖儿拖着黄包车在后跟随。

“诶!我想到了!”我看着可以互相穿透,井然有序各自登记的其他魂体,说,“这里像阳间的海关!”

魏酒在前引路,笑着和我搭话:“待会儿还有更稀奇的呢!”老米立即指着天上说:“来了!”

“啥?”我回头看到了空艇,“这不在鬼门关见过的。哦~刚刚我在车里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过去几次了?”

“还没完呢!”章老弟得意的说。

“我去!我们快跑!”我刚想拉着晓月逃离现场。卜飞羽一把将我拉住,娇声说:“不用跑。”

往生轮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之前我们在鬼门关看到它的时候因为太远还没在意,现在快到眼前了才发现——这玩意儿也有天那么大啊!往生轮即将撞上万阴司的时候,我还是因为害怕做了一次缩头乌龟。但是寂然无声的撞击很快又让我好奇不已,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一一登记的魂魄,而是空艇里面痛苦的残缺灵魂。

他们有的在座位上呻吟,有的在一个透明的禁锢空间里不住的上串下跳,还有的有好几个证明人一起努力,在那里稳住他们即将灰飞烟灭的残魂断魄。“他们?”我刚想说话就已发觉自己已经哽咽了。魏酒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们在往生轮的内舱。走吧。本来只是让你看看往生轮和万阴司错位通过的景象。”我麻木地回头去看万阴司和往生轮“撞击”的部位,在那里是一种电流交织的奇景,可我早已没有心情欣赏,我说:“我们走吧。”晓月关心地握住我的右手,我们跟着叹气的魏酒朝往生轮的舱边走去。但是,往生轮实在太大了!大的连没有界限的万阴司都要被他包在里面。

大约过了一刻钟,往生轮才全部透过万阴司。而我们也跟着魏酒到了左右依旧一望无垠的最底下的一个登记口。

“蔡大姐~我来了!”魏酒热情地上去打招呼。埋头处理文件的黑色女人连头都没抬,直接吼了一句:“排队!”魏酒“哦”一声缩缩脑袋,回到我们排列的队伍中。

不一会儿,前面几个灵魂和死亡证明人也和养生轮一样,电流交织的透过了万阴司。只是和方才的漫天雷网比,实在小的不值一提!

蔡大姐:“摆渡人姓名!”

“三头六臂?”当我近距离看清没有前面魂魄阻挡的蔡大姐,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蔡大姐转动脖子,分别用三张脸看我一边,然后说:“是三面六臂!”

魏酒一边把我往后塞,一边说:“魏酒。”

蔡大姐看来早就习惯灵魂的大惊小怪,继续她手头的工作:“编号!”

魏酒:“丁酉癸丑戊申丙辰魏十一。”

蔡大姐:“往生者姓名。”

魏酒:“吕先。原魄。”

蔡大姐前边的双手登记,左边的双手整理之前登记的资料,整理完了就会传到最右边的双手。那对双手结个法印,资料就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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