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地望了望大伯,又望了望鱼篓,几条红鲤鱼在里面活蹦乱跳地扭动着身体。
名字是什么呢?手支住下巴,我全神贯注地思考着。
初次见面,他会问我什么呢?应该是和钓鱼有关的吧?他钓到了鱼,也就是有了鱼,所以问我有没有鱼。
对,他问我有没有名字就是有没有鱼的意思!
恍然大悟般,我望向大伯,看到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也为了不让他“失望”,我道:“有鱼。”
“哦。原来你叫有鱼啊!”大伯捋着胡子,一边思忖,一边笑眯眯地道,“这个名字真富贵,有鱼有鱼,年年有鱼。哈哈……”
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和村子里的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才明白“名字”的意思,可那时人们已经叫习惯了,我也懒得再改,就将错就错,随它去了。
不过有鱼这个名字,真的很好笑哦……
嘴角微扬中,身体倏地恢复了知觉。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从头到脚缠满了白布,偶尔有一丝血迹从白布里透出来,清晰刺眼,提醒着我,遭遇猎人、差点被打死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虎兽是来找爷的,没想到被你碰上了。还好有铭殇送的冰珠在,否则就是华佗在世,爷也救不了你了。”兔熊的声音传来,抬起灌铅般沉重的眼皮,它毛绒绒的脸映入瞳孔。
这小东西是费了多大劲儿才把我这么个“庞然大物”包扎成这样的?想到这,我的心蓦地一暖,眼里起了一阵水雾。
但是,感动只是暂时的,某兔熊下一秒就恢复了欠扁的本性
“你没事吧?”
“那个……你还疼吗?”
“……你感觉如何?”
……
我伤的这么重根本说不了话的好吗?!
“你还好吧?”
“你渴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我忍着眼皮的剧重,冲它翻了个360度的大白眼。
“你饿不?”
“能听见我说话吗?”
“给个回应呗?”
……
你大爷的!我心里暗骂。
“你没事吧?”
“还认识我不?”
“别吓我啊……”
“伍美思!我没事”我终于忍受不住,彻底爆发,“泥超思忍辣!你吵死人啦!”
在村子里的时候,我曾跟李秀才学过几天古文,其中有一篇叫塞翁失马。
里面有一句话叫,祸兮福之所倚,褔兮祸之所伏,以前我不懂,觉得这句话太深奥玄妙,但重伤未愈的这几天,我把它琢磨明白了。
就像我,从鬼门关捡了条命,算是福而身上缠满白布,生活不能自理,就是祸而我因此领悟了古文的道理,又是祸中得福。
从受伤到现在,一直是兔熊在照顾我,它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每天到山上找果子、采野菜、打水、捡木柴,给我熬药、涂药、换纱布,面面俱到但是,因为“小”的缘故,即使带一个苹果回来,它也要比我付出超过十倍的努力,而它又是一只追求完美的动物,所以这一天下来,竟不曾得到过片刻的休息。
不知是因为工作量太大,还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最近几天,兔熊每次回来都会带点儿伤,不是手臂上多了道口子,就是后背上添了道伤疤,有时候身上的某处还冒着白烟,像遇到火灾了似的。
“兔熊,我是不是……”红着眼睛,我讷嗫着开口道,惶恐地瞥了眼刚从山里回来,屁股冒着白烟的兔熊,“残废了?”
这句话,我早就想问了。这种想动动不得,又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的日子,让我提心吊胆,辗转难眠。
可是,我却迟迟不敢开口,一是怕事实太过残忍我接受不了,二是怕兔熊意识到要照料我一辈子,将我赶出去。
徘徊难断中,期待真相的急切终于压倒了害怕真相的恐惧,我决定赌一把。
“怎么,怕了?”兔熊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脸上并没有出现
顿悟的神色,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道。
“当然怕了。我才两岁半,人生还没怎么开始呢,就被打成这样,要是你,你不怕啊?”它的反应让我如释重负,我松了一口气,道。
“你才两岁半??”难以置信地,兔熊目瞪口呆了片刻,然后像发现新奇事物一样,兴致勃勃地打量起我来。
不解地望着它,眼角的余光瞥见它屁股后的白烟,似有愈燃愈烈之势,越冒越多。“那个……”惊愕地把目光从兔熊若有所思的脸上移到屁股上,张开嘴,想提醒它一下。
“放心吧,有爷在,你残废不了。”拍了拍胸脯,兔熊保证道,旋即握紧拳头,怒道,“欺负爷身边的人算什么好汉?!等爷恢复了法力,定要让它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安慰虽然让我很受用,因为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证明了一点:兔熊不会抛弃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
“之前跟你说过,和爷在一起很危险,这回信了吧?”兔熊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打断我的思绪,道。
“他为什么要杀你?”兔熊的话,像一个诱饵,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忙问,“还说什么惩恶扬善,替天行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傲地昂起头,兔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就在我等得急不可耐的时候,他不屑一笑,冷冷地道:“爷是三界异类,那些声称要维护三界秩序的伪君子们想通过杀爷扬名立威。”
回想被男子暴揍的一幕,一股寒气从脚心直蹿到头顶,打了个颤栗,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
“怕了?”兔熊笑了笑,意味不明地注视着我,挑眉道,“等你伤好了,想离开,爷绝不拦着。”
“哦,”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感激涕零,恐怕它改变主意,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兔熊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味儿?”兔熊动了动肉嘟嘟的鼻子,纳闷道。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抬起头,一脸歉疚,但为了推卸责任,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先解释道:“其实我刚才一直想告诉你来着,你总说话打断我,后来你说和你在一起很危险,我一时好奇,就光顾着跟你说话,把这个事忘了,真不是我袖手旁观……”
“啥事?”某熊不耐烦地打断道。
“你……的屁股……”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像怕它受不了那个刺激似的。
没等我说完,兔熊的一张圆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忙把双臂伸到背后,一通猛拍。
“火德星君喷的火,真不是玩儿的……”兔熊皱着眉头,一边拍,一边道。
那拍打的声音刚开始还沉闷模糊,带着绒毛的厚重感,后来竟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啪”的一声,异常清脆响亮地响起。
声音响起的瞬间,像被一道闪电击中,兔熊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目光落在兔熊那被火烧光了毛的、圆滚滚的屁股上:
桃瓣状,
白里透红,
下面是……
“你……你看爷的屁股?!!”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兔熊转过身,两只爪子死死地护住某处。
听到它的叫声,我这才意识到,因为兔熊有绒毛蔽体,再加上它平日里刻意的遮挡,除了刚遇见时为了查看它伤势看了一次它的隐私部位后,就再也没看见过。
“我不是有意的!”莫名的,像偷看了异性洗澡,我脸一红,忙转身捂住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