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桀、孙猛两人身上自带着敌意,尤其是刘桀,一开始他就感受到了,只不过他并不明白这种敌意源自何处,听了石日归话语,他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将胡氏搀扶坐到主位,自己盘膝坐在一旁,看着冷着脸的刘桀、孙猛二人,冷淡说道“石某虽只是个打铁匠,却也自信打得过三两个蟊贼,俺就不用两位将军一路护送了,两位将军先回邺城,等几日俺自去邺城军器监报道。”
“末将是奉了五皇子之命,还请匠侯莫要为难末将!”刘桀冷脸抱拳。
陈启国心下冷哼,嘴里也不怎么客气,说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大王相招,哪怕天上下了刀子,俺就是爬也要爬到邺城报道!”
“但是,阿爷病了,大兄不在身边,三兄、四兄都不在身边照顾,眼瞅着就要过元辰节了,俺必须陪着阿爷过了元辰节!”
说着,陈启国就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摆,说道“秦国公的好意俺领了,俺不需要你们押解护送,你们走吧!”
刘桀大怒就要起身,孙猛一把拉住他手臂,拱手说道“匠侯,之前我等并不知晓是匠侯当面,若有得罪之处,匠侯要打要杀皆由匠侯处置,还请匠侯怜悯我等家小。”
陈启国眉头不由皱起,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沉默稍许,说道“本侯不管你们有何心思,但你们记住一点,黄金龙铠是本侯亲手打造,你们心下以为本侯以甲胄谄惑大王也好,看不起本侯身份低微也罢,但你们记住一点,你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统军权贵,只是秦国公的一走犬尔!”
“本侯可以打造一件大王满意甲胄,也能给各权贵们打造心满意足盔甲,而那些人要随手捏死你们只不过一句话语的事情,俺也并不认为秦国公会为了你们而得罪了所有人!”
“所以……别他娘地在老子跟前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刘桀、孙猛两人脸色骤变,陈启国再次冷哼。
“不管你们想要如何,本侯是定要陪着阿爷过完元辰节的,留下可以,留在老子身边一日,就必须按照老子的规矩,必须遵守十七律五十四斩,否则就给老子滚蛋!”
陈启国大手一摆,别过头也不愿意搭理两人,刘桀不敢再出声,哪怕之前被囚凤营一干女人强行按着,他也没有低过头,听了这番威胁话语,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刘桀不敢再开口,不住用眼睛示意孙猛。孙猛无奈,只得起身郑重抱拳。
“诺,末将谨遵匠侯令,绝不敢逾越匠侯半点规矩,哪个若敢触犯,请匠侯依律治罪!”
听了这话语,陈启国脸色才舒缓了些,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暂时住在北宫卫那里,不许与北宫卫起冲突,更不许干涉北宫卫任何事情,本侯会每日巡视一遍,若犯了规矩,别怪本侯翻脸不认人!”
“去吧。”
“诺!”
陈启国摆手,刘桀冷脸不愿势弱,孙猛却无奈抱拳领命。两人离去,厅堂内仅剩下胡氏、绿娥两人,看着跟二十啷当年纪一般娇艳的胡氏,陈启国一阵苦笑。
“阿娘,别看孩儿对两人一阵威胁,孩儿入了邺城着实没太多把握保住自身,阿爷也真是的,石大王正满世界搜寻美貌之女,阿娘如此闭月羞花也舍得送去虎狼之地……”
胡氏一瞪眼,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陈启国叹气道“孩儿着实不知该如何护住阿娘,长安虽潜流涌动,虽大乱就在眼前,但不管如何,襄城公与阿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分的,当还不至于为难了阿娘一弱女子,得一安稳平静之院还是可以的。”
一阵沉默,胡氏微微点头,叹气一声,说道“阿娘知晓信儿是真心话语,可这世道,谁又能说了清楚?!”
“邺城不比关中,今日贵为王侯,明日或许就是他人刀下之冤魂,阿娘自邺城而来,自是清楚无比,如此才更要与我儿一同。”
陈启国有些摸不准眼前女人究竟是咋想的,很有些疑惑,难不成眼前女人想要另换一权势之家?
见眼前女人一再坚持,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走出厅房,招了两个囚凤营女兵安置胡氏,一脸苦涩呆坐在木榻上,上洛郡的事情还没开始改造呢,答应乞活军各寨子的事情还没做呢,又要让他跑去邺城,成为什么军器监的匠头,转来转去,又转到了原点,只不过冯家堡换成了石赵,冯勉换成了石虎。
陈启国没有忧愁北宫卫,自打开始他就没把希望放在北宫卫身上,就算他想也不可能,自一开始,他就知道北宫卫只是个虚妄,知道是虚妄,北宫卫也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但刚刚同床没几日的九娘咋整?门外面的一群女人又咋整?前往邺城后,如何脱身?
陈启国愁的不行,厅堂内什么时候伸手不见五指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被他关起来的九娘端着烛火走入厅堂,才发觉自己已经呆坐了两个时辰。
“大郎,饿了吧?”
九娘好像知道他在忧愁着什么,并不愿意继续给他增加负担,她却不知,这么一句话语又给他带来多么巨大的压力。
陈启国叹气一声,苦笑道“九姐,你带着囚凤营回上洛郡吧,邺城不比其他,太过危险,俺不能让九姐身处险地……”
“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