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将领们纷纷点头,柳恭老脸通红,冯鸯、孙伏寿两人相视苦笑,心下很想赞同王霸之计,又觉得肉疼无比。
上党郡、平阳郡同样存在不少胡人,胡人性蛮,一个不合就大打出手,更让人恼火的是屡屡不遵号令,把所有胡族全都送去雁门、新兴郡自然最好,可若没了这些人为卒为将,两郡兵马立即就会缩减一半还多,尤其是名下骑军,几乎是连窝端。
按理说,把所有人迁去雁门、新兴郡,对于石、刘抵两人最是有利才对,事实却是完全相反。
胡人不听号令,迁去北地的人少些还罢,两人还能凭着实力压住,可若数量众多,自会有人取而代之,更何况,两人手底下不少军卒的家眷都在富裕些的并州腹心,都跑去了穷苦难养活人的雁门、新兴两郡,咋吃饱肚子?
逼着人从富裕些的地方跑去苦寒之地,这怨气……邺城石虎无所谓,石、刘抵两人却不敢视而不见。
厅堂内再次尴尬吵杂,王霸、柳恭心下恼怒,怪异的是上座的李菟,这个十三四岁女将军好像对吵杂将领们很感兴趣,像是在全神贯注听着每一个将领们讨论美酒、女人……
“上使,并州将军领五千精锐前来,恐有不测,是不是训斥一番?”成了河东将军的王建低声询问。
“不测?”
李菟一愣,声音稍高了些。
“王将军多虑了,探子不是说了么,石将军五千卒前来,身后却带着辎重粮秣,想来是为走远路而准备的。”
清脆声音响起,厅内吵杂声猛然一顿,全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石看了一圈,向王建笑道“王将军多虑了,俺可是特意打听了一番,小石兄弟自入了长安,北宫卫就没人敢骚扰百姓的,从长安一路前来并州,也没听说过有骚扰良善人家之举动,此次前来,想来是不愿让刺史大人多消耗粮食。”
众人知道石、刘抵都是屠各部之人,但凡有些干系的胡人军将全都大点着脑袋,称赞陈启国治军严厉。
李菟当着人面如此开口,王霸、王建全都不知她是何心意了,相视更加尴尬、埋怨,也有了一丝恐慌、后悔来。
宴会进行大半夜,一个个左搂右抱大笑离去,李菟也在一群蒙面红衣绿袖銮仪女卫拥簇下远去。
看着厅内狼藉,王霸阴沉的脸都能凝结成了水珠。
“砰!”
大脚猛然将桌案小几踹翻,刚刚贴着笑脸将人送走的王建,刚一脚踏入厅内,正见大兄双眼几欲喷吐的怒火,心下微微一叹。
拿过两壶酒水坐在王霸身边,将一壶酒水递到他面前,又摇晃了两下,王霸才伸手接过。
“唉……”
“我王家上了那该死的女人的当,并州各胡居于并州数十载,哪有这么容易全部迁往雁门、新兴守边。”
“此事做成了还罢,可若就此虎头蛇尾,并州……再无我王家立足之地。”
王建一阵叹息,王霸神色更加阴沉、愤怒,仰头猛灌酒水……
“砰!”
空空的酒壶重重砸在地上。
“该死的冯鸯,该死的孙伏寿……”
“混蛋”
王霸仰天怒吼,王建心下愈发苦涩,原本大家都说了好好的,结果事到临头,两人却退缩了,王家也被高高架在半空无法下来。
“全是一群混蛋啊……”
李菟的态度忽冷忽热,如今见到这么多人反对,竟然有舍弃他们王家的苗头,这让兄弟两人心下极为恼怒、恐慌,王建突然扶膝站起身来。
“或许,咱们王家需要与那小石将军谈一谈。”
王霸猛然抬头,一脸恼怒。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谈的?那混蛋一再向晋阳耕种,如今又岂不会落井下石?”
王建皱眉道“刘虎身死,铁弗部低头,那混蛋的话语已经应证了,若非他给了大王的一封奏折,今日那该死的无信女人也不会前来并州,我王家又岂能沦落到此等境地?”
“无论如何,他才是并州将军,在给大王的奏折中,也是他提起的戍边,既然都是他的缘故,自然要由他来担负!”
王霸一阵呆愕,又摇头苦笑,叹气道“那又如何,如今是我王家被人架在了半空,那混蛋会给了我王家一个梯子?”
王霸摇头,王建心下也知他是对的,可如今所有人都表明了态度,唯有还未来了晋阳的陈启国态度不明。
想了一会,王建还是抬起脚步,头也不回说道“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如今也只有他的态度不明,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也不一定。”
王霸张嘴抬手,最终又无力垂下,一脸落魄呆坐,心下很是后悔一时的冲动,更是将整个并州上下骂了个遍。
陈启国哪里知道,此时的晋阳城刚刚结束了场宴会,更是不知王霸连同他在内将所有人全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