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穆天筹再次上折子,在朝堂上因为身体支撑不住咳嗽的满脸通红,皇上宣太医查看,之后依旧驳回了他的请求。
第六日,穆天筹病重难以起身,托人再次把折子送到皇上面前,可皇上依旧没有同意。
直到这时,端王才察觉自己父皇的态度有些奇怪。
下朝之后,皇上依旧去了揽月宫,端王来到了皓月轩面见母妃。
“母妃,前朝的动静您都听到了吗?”
“闹得沸沸扬扬的,想说听不到都难。”
“母妃,您说父皇为何一直不同意卫国公告老还乡?父皇分明早就对穆家心存猜忌、百般打压,如今卫国公只是想要颐养天年,度过剩下不多的日子,再不会和朝堂有什么关系了,为什么父皇还不放人呢?”
“因为穆尘霄在战场上。”贤妃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喝着茶,听到端王的话,神色波澜不惊。
“什么?”端王紧紧的皱起了眉心。
“宁辞,你既想更进一步,那么就要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上去思量这些问题。如今穆尘霄在战场上,且之前受过多番迫害,谁知道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如果穆天筹再离开了朝堂,那么你父皇拿什么去挟制穆尘霄?”
“什么叫挟制?尘霄乃是将军,他在前线奋战,后面更应该保重他的家眷,善待其家人,如何能用挟制这个词?”
“你把你父皇看的太善良了,宁辞,你相信吗?穆尘霄再次回归京城的时候,就是整个穆家覆灭之时。”
宁辞紧紧的皱起了眉心:“不可能。”
“在战场上若是输了,三皇子等人会竭力地把所有的败因都推到穆尘霄身上,谁让他身为残疾之人却坚持要上战场逞强呢?失败了他就是最大的诱因。”
宁辞脸色十分难看:“我相信尘霄,哪怕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冲在最前面,凭借他的心智和计谋,也一定能够击败西羌,只要能够赢了,三皇子等人的计谋不足为虑。”
“三皇子是不足为虑了,可你考虑过你父皇吗?穆尘霄的腿是如何变成现在模样的,你心中一清二楚。如果他身为一个残疾之人,却依旧能够立下赫赫战功,你觉得你父皇还容得下他?”
“尘霄对朝廷忠心不二,为何容不下?”
“穆尘霄对朝廷是忠心,可是对于皇上就没有丝毫的怨怼吗?哪怕他没有,凭借你父皇多疑的性格,他又会信吗?做了坏事之人,总是越想越心虚,一旦穆尘霄再次立功,他的名声和威望将会重新恢复到之前,甚至比以往更甚。你父皇岂会留下他?”
端王猛地抬手扶住了额头,只觉心中的寒意不断的上涌:“怪不得尘霄离开的时候问我,相不相信他对大安朝的忠心……原来他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可我偏生没想过这些,在我纠结父子孝悌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想到这里,端王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幽光:“母妃,我觉得父皇需要好好休养了。”
贤妃唇角闪过一抹笑意:“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可以去见一见长公主了。”
“长公主?”
“长公主虽不在朝堂多年,可是朝堂上,许多老臣都曾经得过他的恩惠,你在朝堂之中根基薄弱,需要有人支持,那些老臣是最坚定的力量。”
“母妃,您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心思?”
贤妃端着茶盏的时候微微一顿:“宁辞,如果你父皇没有这般猜忌心思,如果你的几个兄弟能够宽宏大度一些,我什么都不会做。可如今,我不得不为自己、为你谋求一条生路。更何况,眼下还有云暖,她是凝姐姐留下来的孩子,凝姐姐护了我的全族,我若是连她的一个孩子都护不住,那我这么多年就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