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是在一片混乱之中发生的,为了自己的生存,我们犯下了可怕的罪行。”六角高赖闭上了眼睛,痛苦的说道。
“可怕的罪行?”九英承菊问道。
“是的,这一切都要怪当时那个上下颠倒,变乱丛生的世道啊!”六角高赖说道:“自从四十年前的应仁之乱后,动荡一直持续着,到明应年间,形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天下浮动,人心颤抖,近畿一带,土一揆与一向一揆此起彼伏,几乎从没有间断过,百姓人人自危,渐渐的甚至开始丧失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想到那时近畿的局势,九英承菊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就算是现在,也再没有了那种让人向往的平和,但是这一切,也不能全都怪在反乱的农民身上吧,各地的领主盘剥严重,商人们又敲骨吸髓,农民们很多也是走投无路之下,又被那些野心勃勃的一向宗煽动,这才起来造反的吧?
当然,这些话,九英承菊并不想说出来,他只是随声附和着六角高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这对怀抱婴儿的男女急冲冲的走着下山的方向,我们几个本来也是想着离开这座信乐山,便主动上前招呼,毕竟当时到处都是山贼与盗匪,多一个人同行,便多一份安全。”
“恩。”
“果然,在看到我们之后,他们的慌张明显减少,那女人甚至因此如释重负般的哭了起来,被她的丈夫解劝了几句,才恢复正常,之后与他们交谈,方才知道,他们原是准备从美浓返回畿内,本来还有仆从和女佣跟随,结果路上碰到了山贼,靠着忠心的仆人拼上了性命,他们才侥幸逃脱,但是所带的铜钱细软却已经全部被抢走了。”
“可是,那些抢了他们的山贼呢?难道没有尾随着他们吗?”九英承菊表示着自己的疑问。
六角高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倾佩的表情,大有知己之感的说道:“没想到,你与当时的我有着一模一样的敏锐和警觉。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我的同伴们都围着这对男女交谈着,广俊,觉屋,还有菊右卫门都是,而我,因为有伤,只是坐在旁边的一棵白桦树下。当我听完那个男人的讲述之后,我就意识到,麻烦大了。”
“我马上大声的警告着所有人,山贼肯定已经在不远的地方赶过来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菊右卫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说我们要马上躲起来,旁边树林边的山脚下有一个被藤蔓遮盖的天然洞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足够隐藏我们几个了。”
“但是我们刚刚躲进洞穴,有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出现了。”六角高赖脸色苍白的说道。
“是那个孩子吗?”
六角高赖眼神空洞的看着九英承菊,道:“婴儿的声音嘹亮,无拘无束的哭了起来,不管女人怎么哄,都没有用。而最后一个进来的觉屋看着我们说,山路的尽头,已经出现了山贼的身影,人数绝对不少!”
“让孩子停下来!菊右卫门当时已经两眼通红,对着那个女人低声呵斥,如果继续这样哭闹下去,我们都得死!”六角高赖说道:“很残忍,是吗?九英大人,很残忍,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能让孩子停下来的话,菊右卫门说的就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