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旧是向晚时分,秦基业与丹歌吃着饼子就着水来到谢府。刚入得堂内,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好,是西域迷香。”秦基业叫喊道,却看见丹歌倒下来,接着,感到自家也迷失了知觉。
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将两人绑了个严严实实。谢大人出现了,一旁还有封大人,都冷笑不已。谢大人下令道:
“先关入秘室,待天彻底黑了,经开远门出京城,去西郊一同砍了,就地深埋了事。”
哪知宝卷奔跑来,哭嚷:
“秦基业阿爷要杀便杀,可丹歌却是我的人,我少她不得啊!”
谢大人痛心疾首道:“好糊涂的儿子!这等不吉利的女人你既弄了她,还留她作甚?!爹爹回头再给你找个更绝色的就是了!”
“丹歌救过孩儿的性命啊!那天夜里,狼来了,她吓退的儿子发烧了,也是她照拂好的!”
谢大人并不理睬宝卷,叫家丁看住他,万不可叫他放了人。
静候在外头的曳落河们没有在规定时辰等到秦基业和丹歌出来,便照着昨日的约定,准备下一步行动,但腾雾沉不住气,嚷着要立即入府劫人,然绝地与逾辉等皆以为不宜擅闯谢府,打草惊蛇还是其次,主要是谢品章是朝廷大员,住处又靠近北军,惊动了,禁军势将蜂拥而至,到时候不独五兄妹走不脱,就是秦基业和丹歌也将立刻给斩除,如此这般的害处多的是。腾雾虽鲁莽,却也明理,终究给说服了。
夜深了,长安城上空满是更鼓声。谢封二府家丁赶着载有秦基业、丹歌的车乘前往西郊一片杨树林中。秦基业、丹歌嘴塞着布眼蒙着帕,由四个戴着鬼代面穿玄青色便服的人看押。四个鬼代面并非谢府之人,而是谢品章为顺利铲除秦基业、丹歌,防止其党羽跟踪劫夺,不惜花重金聘来的杀手,隶属“郑国渠”。除了有这四人专门看押那对义父义女,另有四人藏在暗处跟着车乘,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就像秦基业等人在“明眸皓齿”商讨如何接应进入谢府的他和丹歌一样,谢封二位大人聚集朵儿和二府家丁头目,要先问清秦基业身边曳落河们的实力,再拟定万无一失的杀人方案来。朵儿举例说明曳落河们如何武艺高强,如何忠于秦基业,说得二府家丁头目和谢封二位大人忧心忡忡起来。后来,封府家丁头目提出个建议:为安全计,不如出钱请“郑国渠”好汉来相帮。
谢封二位大人听说过“郑国渠”,说那是狂人王不换构建的死士组织,还是少招惹为好。但当天半夜,封大人憋尿醒来,发现身边睡的不再是貌美小妾,而是一个快四十岁的凶悍男子。男子说他就是王不换,特来接受谢封二府为顺利斩杀秦基业、丹歌而求助于“郑国渠”所当付的佣金。封大人魂飞魄散,不敢不答应此人的要挟,但要他保证:一旦诛杀俩人,王不换和“郑国渠”不得再滋扰封谢二府。这个,王不换予以保证:
“秦基业是我死敌,不信,打听下方才结案的洛阳飞贼事件。”
封大人把情况告诉谢大人。谢大人专程到所在官署,召来才从洛阳赶回的从员,结果获悉秦基业确曾跟王不换打过,只不过王不换是秦基业的手下败将罢了。谢大人告诫封大人决不能跟王不换之流多打交道,此人竟是王世充直系后代,给秦基业抓获交给官府后,本要随同一并抓获的手下段成仁、单有庆处斩的,却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给早已打入大理寺的手下里应外合劫走了。
绝地、翻雨五兄妹刚跟着押送秦基业、丹歌的车马融入黑林中,就给另四个“郑国渠”出其不意偷袭了,顿时给缠住了。那四人身手极为敏锐,个个都拥有不亚于超影的速度,不亚于绝地的力度,其中二人配合着包抄偷袭绝地,不是掷毒刺便是放暗箭另一个手持双剑的人力气颇大,且身手灵活,一边牢牢遏制腾雾的攻势,一边不时骚扰翻雨再一个与逾辉打得不分上下。见形势胶着,绝地下令暂时撤退,以便换条新路重新接应秦基业和丹歌,无奈那四人如影随形,难以甩却。
谢封二位大人早就在杨树林候着了。谢大人冷笑不已,封大人热哭不停,说一声哭一声:
“封儿,阿爷这就替你要了贼男女狗命,你看见了安息下来吧!”
封府一个家丁本来要充当刽子手,临到行动却发怵了,于是扈从斩杀行动的四个郑国渠中的一个自告奋勇,持着寒光闪闪的大砍刀,来到那对义父义女跟前。
见状,秦基业笑对丹歌道:“好闺女,要与你永诀了。只可惜相处时间短了点,不然秦某人真凭白得了个好闺女呢。”
“奴至少找到阿爷了,师傅就是奴的阿爷。”
秦基业动容道:“其实阿爷一直有愧于你,那天,阿爷若不只顾着做成自己的贩人买卖,若不是把你弃在谢家,你与爹娘早就团聚了。为了这事,师傅死了都不能原谅自家!”
丹歌道:“人各有命,阿爷不必自责了。如今闺女去了,就能与爹娘团聚了,何况路上还有阿爷相护,闺女知足了。”
二人正说着,封大人喝道:
“死到临头,休得啰嗦!有话留待黄泉路上慢慢说!”
紧接着,谢大人大手一挥:“行刑!”
郑国渠刽子手对秦基业说:“秦师傅,王首领不换问你好,他说:你弄不死我,所以你我又见面了”。
“你并非王不换,”秦基业稍见吃惊,但转眼镇静下来,“我听得出来。”
“不过大首领也在场,正等着看你首级掉地。”
说罢,刽子手走到丹歌跟前,端详她摇头道:“再美的美人只要死了就猪羊不如了,猪羊横死了还能吃,你要美人的尸首又有何用!”
边上的人都掩嘴笑了,专等刀下头落那一刻。眼看屠刀就要砍着丹歌白净的脖项,那刽子手忽然哼了声跪下来,口吐一汪污血,一头栽在丹歌脚下。
谢封二位大人顿时目瞪口呆。一转眼,剩下的三个鬼代面持着兵器落荒而逃。谢封家丁连忙拿兵器护住二位大人并大声吆喝,竭力阻吓随时有可能冲杀而来的曳落河们。
丹歌看见刽子手咽喉插着熟悉的短剑,对秦基业欢呼道:
“是绝地大哥的兵器!”
秦基业环顾四周一番,凝眉道:“是他们,不过给别的鬼代面缠住了!”
忽然传来呼啦呼啦的响声,一转眼,现场所有人都给熊熊燃烧的火把包围了。秦基业看见持着火把的都是着黑色号衣的西南大汉,一看就不是寻常角色。谢大人慌忙道:
“好汉哪里来?!要的又是何物!?”
封大人退缩到谢大人身后:“强人么,你们都是?!睁开尔等狗眼好好望一眼:本大人乃当今天子尚食总监,专掌皇上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