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蹲下身子拉着谢婉儿的手,沉声安抚道:“别怕!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
谢婉儿疼得浑身颤抖,五脏六腑都绞起来了,浑身冒出冷汗。而随着阵阵剧烈疼痛一起的,是她清楚感受到的身体逐渐失去的热度。
书安把银簪子丢在桌上,四周看了下,转身往外走。
墨挽歌这会是又焦急又害怕,心脉隐隐作痛,娘亲谢婉儿忽然之间就从笑盈盈的从容不迫变成这副模样。而正在她面前的银簪子是黑色的是有毒的!也就是说,娘亲是中了毒了。
墨挽歌意识到这一点,止不住颤抖,她不想失去娘亲!这个念头一出,心脏处的那点疼痛极速扩大,手脚都有些发麻,眼泪忍不住地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桌上、手背上,她不愿意挪动一步,紧紧抱着谢婉儿的手臂。
任凭眼泪一直往下掉,嘴里嘟囔道:“娘亲,娘亲你别吓我。”
至于方才还在表演的乐妓,在谢婉儿丢出杯子的时候,就惶恐不安地退开。当宫女们把皇子皇女带走的时候,乐师乐妓也跟着离开他们深深懂得避讳保全自己的道理。
正此时,外面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皇子皇女以及各家的小姐们都被带去了偏殿,皇帝见到外面如常,没想到里头是乱成一团。众人给他行礼请安的时候,听出众人的声音有颤抖和恐惧,他已经是意识到不妥了。
定睛一看,一群人围在下方的一个座位边上,连太后也在。几乎是一瞬间,皇帝就意识到肯定是谢婉儿出事了。
“起来吧!”皇帝说道,又朝着谢婉儿那边走过去,问站在旁边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李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书安提着一大壶温水走了进来,见到立在中央的皇帝,眸光一闪。接着跟没见到一样,径直从皇帝身边越过,走到太后身边去。
也许是书安一直没有变化的表情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把握中的感觉,给了墨挽歌一种安全感。于是,她松开了一直不肯放开谢婉儿的手,把位置让给了书安。
书安多看了墨挽歌一眼,接着到了谢婉儿身边,低低说了一句“奴婢就得罪了”,接着动作迅速地抬起谢婉儿的脑袋。左手从谢婉儿的脖子后方绕到前边去,磨出茧子的手心掐开谢婉儿的嘴。
这个时候的谢婉儿已经有几分神志不清了,为了忍住这个疼痛,她把自己的唇以及口中壁肉咬得血肉模糊了。被掐开嘴时,一道鲜血便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
太后见此惊得往后跌了一步。而墨挽歌在旁边看到,一直掉眼泪却没哭出声音的她忍不住了,声音沙哑的哭起来。
书安眼睛一眯,左手用了更大的力气,使得谢婉儿嘴巴张得大了些,往里头瞧了两眼,发现流血只是因为咬伤了自己,倒是稍稍放心。
“夫人请配合奴婢,赶紧喝水。”她的声音清冷,说罢便抬起右手把掀开了盖子的水壶提起来,动作有几分粗鲁地给谢婉儿灌水。
谢婉儿疼到已经难以控制自己,被迫抬头张嘴,因为姿势的原因,水灌进来便不得不囫囵吞下去。而她没有意识到,她的手指指尖已经开始变青了。
太后握紧她的手,赫然发现她的指尖变了颜色,当下一惊,侧过头便喝道:“赶紧去瞧瞧太医怎么还没到!”
而有女眷正好头上戴有银簪子,也就学着书安的模样试毒,不曾想插进青瓷壶中的银簪子整根都黑了。吓得连去拿簪子的力气都没有,止不住往后缩了缩。
李皇后同皇帝说了事情经过,说罢便看着桌上那艳红的鹿血,皱了眉头,不明白为何自己哪里有纰漏,好端端的新鲜鹿血,竟然被人动了手脚。
皇帝听罢一阵沉默,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被灌水的谢婉儿,稍稍敛眉,又看着一脸怒意又惊慌的母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水喝得太猛,谢婉儿被呛到开始咳嗽。这会子,她的模样可是狼狈不堪,没有喝进去的水顺着白皙细长的脖颈,染湿了她的衣裳。
她的咳嗽声,也扯回了皇帝漂浮的思绪,他冰冷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发现众人的桌上都如谢婉儿这桌一样,都放有盛放鹿血的青瓷壶。而他也看到了旁边的女眷桌上,插进青瓷壶里已经变黑的银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