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多喝几杯也没事，最多就是把柳家那小姑娘弄死罢了，锦衣卫弄死良家女子的事儿，咱们还听说得少吗？谁又敢找他们讨公道呢？最多不过几张银票就能轻松解决的事儿。只是可惜了小美人，年纪轻轻的就要香消玉殒了。”

吐到没东西可吐之后，柳欣妍终于觉得舒服了些，下一刻，边上递过来一个杯子，“漱个口。”

是唐敬言。

柳欣妍倒也没客气，她之所以会吐成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唐敬言。连续漱了几次口之后，柳欣妍嘴里只剩下了淡淡的茶叶清香。

这茶，是唐敬言很喜欢的，听说贵得很，她原来并不知道这茶叶精贵，因为唐敬言的茶从未断过货。谁又能知道呢？这个他只要在家就几乎日日饮，时时饮的茶会贵到有足够黄金都未必求得到的地步。

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暴殄天物了，白日逛街的时候觉得一家街边铺子卖的水煮蛋甚为可口，店家见她穿着华贵，也未曾私藏，将如何烹制茶叶蛋的过程告诉了她，其它配料她都让人去铺子里头添置了，唯独茶叶，用的唐敬言的存货。

因为估不准用量，她抓了一大把，那一天，整个唐府都笼罩在清香扑鼻的茶叶味中。然后他们吃了一顿带有焦糊味道的最贵的茶叶蛋。

柳欣妍突然有些想哭，他遗忘了的，她却记得那么清楚，明明应该恨他的，恨他的狠心，恨他的无情，恨他的欺骗……

但他不过一个随意的动作，就能轻易地勾起她的回忆，好的，坏的，全都印象深刻。不知何处有卖孟婆汤的，她想喝上一大碗。

又一次被打横抱起的时候，柳欣妍甚至没有惊呼，而是很自然地搂住了唐敬言的脖子，那是她走神之后下意识的身体动作。三年断断续续的时光，让她的身体记住了、适应了唐敬言的很多动作。

“唐大人，烦请放我下地，我自己长了腿，能走。”

“吐得这样厉害，得看大夫。”唐敬言的语气之中，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能怎么说呢？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和旁的女人的腌臜事，所以恶心地吐了？

“我没事，只是不胜酒力罢了。”很福临心至地，她想到了那杯酒水，当年直至与唐敬言成亲，她才算是第一次喝了酒，这一回，比当时要早。虽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这应当是个好借口。醉酒之后呕吐是很平常的事。

“那就去铺子里头喝解酒药。”说来说去，唐敬言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自己能走，唐大人若是有心，烦请抱着我爹爹吧。”本来，柳欣妍是不想理会柳荣贵的，如果刚才喝了那杯酒的是她，那么此刻面色酡红，不停地在地上扭动、浅吟、拉扯自己衣裳的人就该成了她了。

唐敬言依旧没放手，只是回头看了眼已经停止找盆，却依旧捂着口鼻的林枫。

林枫……恨他自己和大人那股子用眼神就能交流的默契。

在柳欣妍请求唐敬言的下一刻，林枫不算困难地抱起了柳荣贵。然，才走了不过两步，林枫就撒了手，寻了一条绳子将很不老实的柳荣贵捆结实之后，才重新把他抱了起来。之所以不用扛的，是怕他吐在他身上。

林枫抱着柳荣贵大步走到了唐敬言他们身边，唐敬言低头看了眼柳欣妍，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大约是在问，现在可以了吧？

又是吐又是漱口的，柳欣妍唇上几乎已经没有口脂，只余一种淡淡的樱色，瞧着特别显小。

“还是小女子上回说过的，您这样，会影响小女子的名声和婚事的。”

“哦，那我上回说的也有效。唐夫人……不比陈夫人、王夫人、赵夫人、何夫人……差。”

此刻的柳欣妍其实有些疑惑，因为唐敬言这个百家姓夫人的顺序好像并不怎么对，后来的后来，她才算终于知道，唐敬言的记性真的是好的很，那些个到过她家的媒婆，给她介绍的那些青年才俊，便是这些个姓氏，顺序么，按照那些个媒婆登门的先后顺序，一点儿都没错。

林枫本来稳健的步伐在听到唐夫人三个字之后趔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