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她原以为那是皇后娘娘对她还有几分温情,没想到是宫里送来的毒药啊。
一滴清泪悄无痕迹的划过,空气都凝固下来。
见她这样,小挑内心极度恐惧,又极度矛盾,几度开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重重磕首,“请公主责罚,小挑绝无怨言。”
额头磕地的声音极大,听得让人心惊。
伊人冷漠的瞧了她一眼,“为我梳妆罢。”
新娘盛装红面,未着半点喜气,在众人或震惊,或打探的目光中,一步步往上走去,直视满目震惊的新帝。
在各色打量的目光中,判君衔笑拾阶而上,平生,第一次生出恨意。
每走一步,她都在想,这天下有什么好?这至尊之位有什么好?
先帝怕他姜家功高盖世,挟恩掌权,重蹈前朝覆辙,一旨圣旨,将她送上后位,每月一碗“请胎”药,断了她生育的可能,往后,她只能母仪天下,而北境王,名扬万里。
仅此而已。
便是仅此而已,也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
伊人没有看跪在地上虔诚看着她的少年将军,而是直视萧予安,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慌乱,就是这样的无辜,伊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想要报复的心理。
她偏头看了看他,带有刻意表现出来的嘲讽。
金纱掩面,萧予安看着面前美得极致的姑娘,看到她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心,蓦然一抖,手臂微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伊人等了半响,也不见他开口,透过他的眼神,她看到无边的寂寥,她想起当初萧家被灭门,夏知书跳下城楼的那一刻,他也是这样的神情,霎时间,心里所有的仇恨赌烟消云散,反而对他产生了几分怜悯。
她想了想,上前主动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陪他转身一起走上最后未走完的台阶。
萧予安掌心猝不及防握上一团温热,身形一顿,垂下眼睫,手指稍稍用力,将她握紧了些。
伊人并不在意,背脊打得笔直,目视前方,额间步摇稳稳当当,没有偏移半分。
“陛下可知,就算没有这道圣旨,我也是有资格陪你走这段路的?”
“我知道。”
伊人笑了笑,“天家以为给了我莫大的恩赐,别人望尘莫及的东西,我唾手可得,可似乎忘了,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万民仰的判君公主,身份尊贵巾帼须眉的北境郡主,世家显赫惊才绝艳的无书舍少掌士,门生遍地,试问,天下还有哪个姑娘,比得上她。
这些萧予安都知道,如此,他才能觉得羞愧,先帝什么都给他算计好了,又什么都让他失去了。
路没有尽头,台阶却有走完的那一步,萧予安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里愈发慌乱。
回首看着跪着的文武百官,他们还在等着新帝新后。
萧予安垂下手,看着身旁淡漠的女子,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想,若是她拒绝,若是她真的那么不在乎那个位置,若是......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逃离,用尽一切补偿她,让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想,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答应她。
出乎意料,姑娘没有应他,反而去看那个俯首跪着的少年将军,将军眼里都是她,只有她,虔诚而卑微。
她笑了笑,回身望他,一双眼睛轱辘转着,满是狡黠,像是憋了什么坏主意,“什么都可以吗?”
声音带有女儿家的娇羞和清脆。
萧予安声音暗哑,“嗯”了一声。
伊人低头想了想,忽然抬头,眼里满是笑意,一如初见时,明眸善睐,“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