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殿下微凉的手搭在了君王的手臂上,笑道:“圣人说的是,夫妻本为一体,圣人的阿妹,也是媚娘的阿妹。”
转而,又说起了在梨花苑的小公主。
“我听库狄说,太平在梨花苑和临川长公主家的永安县主十分投缘。”
李治剑眉微挑,“是么?太平在宫里除了一个小伴读,便是和两位阿兄和表兄在一起玩,如今难得有个投缘的小贵主,也是好事。”
皇后殿下转身,双手抵在君王胸前的衣襟上,仰头望着他,笑道:“若是圣人不反对,等太平从梨花苑回来之后,便让永安县主到宫里跟太平作伴吧。”
李治倒是不反对,笑道:“这些事情,媚娘做主就好。”
***
此时远在梨花苑的李沄似乎心有所感,打了个喷嚏。
槿落和秋桐见状,顿时忧心不已,上前嘘寒问暖。
“公主可是昨晚着凉了?哪儿感觉不适?”
“头疼吗?”
歪在榻上的李沄揉了揉鼻子,“我没事,就是鼻子痒。”
拿着一本书端坐在旁的杨玉秀闻言,笑道:“那定是皇后殿下与圣人在宫中思念公主,在念叨公主呢。”
李沄这些天在外面玩疯了,今天想要当个安静乖巧的书香小公主,所以干脆撒娇让杨玉秀小姐姐拿了一本书念给她听。
说起父母,李沄也有好些天没见到父亲和母亲了。
这还是李沄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久,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李沄挺想父亲和母亲的,可是一想到回宫之后再想出宫,说不定就没这么容易了。
于是十分的想念,顿时减少了一半。
难得放风,她一定要在梨花苑里玩够本了再回宫!
李沄打定了主意,她要在城阳姑姑的梨花苑里住到宫里来人请她回宫的时候,再走不迟。
心中主意已定,小公主侧头看向杨玉秀,只见端坐在旁的杨玉秀神情有些恍惚。
自从那天晚上贺兰敏之摸进忘忧堂的事情发生后,这段时间杨玉秀总是很容易走神,面上虽然笑着,却让人明显感觉到她并不快乐。
小公主瞅着杨玉秀,忽然问道:“杨姐姐心情不好,是因为那天你听到我让子乔去吓唬贺兰姐姐和敏之表兄的事情吗?”
杨玉秀愣住,“不是的,是方才秀娘跟您说起圣人和皇后殿下,便想起了自个儿的父母。我到梨花苑也有小半个月了,不知府中的母亲和父亲如今怎样。”
李沄一脸的不相信,“是吗?”
杨玉秀点头。
小公主歪头打量着杨玉秀半晌,然后跟她说道:“杨姐姐你放心,你没有要害太平的心思,我不会让子乔装鬼去吓你的。”
杨玉秀笑着,身体往前倾,伸手帮李沄整理了一下她的小斗篷,“秀娘从来都没有担心公主会找人来吓唬我。”
就是……至今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她本以为自己没有存着要害人的心思,别人就不会来害她。
对贺兰氏,她一直以诚相待,因为贺兰氏即将要成为自己的二嫂,也并未将她视为外人。
可谁能想到,贺兰氏在花容月貌的外表之下,却是蛇蝎心肠。
还有贺兰敏之,她平日在国公府时,都避着他,何来的诱惑他这一说法?
她满腔真心的付出,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一时难以释怀。
小公主望着杨玉秀,忽然问道:“杨姐姐,你知道贺兰姐姐的阿娘,韩国夫人吗?”
杨玉秀有点不明白李沄为什么会提起韩国夫人,但还是点头,“知道的。”
韩国夫人,当今皇后殿下的长姐。
因为丈夫贺兰越石早早去世了,韩国夫人便时常进宫去陪皇后殿下。陪着陪着,便被圣人宠幸了。
李沄歪着脑袋,跟杨玉秀说:“韩国夫人刚去南海拜观音的时候,阿娘跟我说,她像太平这么小的时候,许多事情都是韩国夫人教她的。可是长大后,人心会变。她们都变得不一样了。”
杨玉秀有些错愕地看向李沄。
李沄也不知道杨玉秀到底能领会多少,本着能说就多说一点的原则,像个小话痨似的絮絮叨叨——
“从前我也不觉得贺兰姐姐会想害我,因为她从来不会那样恶狠狠地瞪我。但那天晚上在松鹤堂,她瞪我的眼神好吓人的,永安也看到了!她就是跟从前不一样了,她会记恨我,所以我才让子乔去吓她的。”
“虽然城阳姑姑说贺兰姐姐是因为生病了才回国公府的,但我总觉得她是被子乔吓病了。”
“可是如果她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被子乔吓着呢?”
“……”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李沄想,这或许就是她和杨玉秀未来日常要面对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刘禹锡,《竹枝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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