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再度不甘地挣了挣,但她一向最是识时务,知道挣不过,她也便彻底绝了挣扎的心思。
脚伤难行,身上无力。既然他无论如何都要报复自己,那还不如表现得慷慨大方些。
打定了主意,无忧的情绪一下就平静了下来。她一掀眼睫,抬头向他瞪去,道,“桓崇,你不是要报仇?”
说罢,她闭上眼睛,梗起脖子,硬声硬气道,“来吧,我曹灵萱才不怕!”
... ...
修长的脖子,高高翘起的下巴,拉出了一道优美的线条。
桓崇努力克制着,才勉强把喉间冒出的那声笑音重又憋回了嗓子眼。
她摆出一副壮士上刑场,即将引颈就戮的样子,可那两排密密如小扇般的眼睫却是在不停地发着颤。
桓崇忍俊不禁,他甚至想撬开这小女娘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会吃了她?!
他默默地呼出口气,人还未动,却听无忧抱怨道,“桓崇,你要报就快报啊!”
桓崇奇道,“你竟比我还急?”
无忧依旧闭着眼睛,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歪过头去,“反正伸头缩头又没区别,你要动手...便快些!”
“好!”他这次的回答利落极了。
无忧心下一凉,被反剪的双手却是陡然松开。
就在同时,桓崇展开双臂一圈,竟是将这小女娘紧紧地环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声音里半含笑意,“如曹娘子所愿,我‘抱’了。”
... ...
无忧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她仰头向桓崇望去,伶俐的口齿竟罕见地结巴起来,“你,你...!”
“我什么?!”桓崇嘴角一弯,笑容森森,却是低下头去,他的鼻尖蹭着她的侧颜,一张口便衔住了她一侧的莹白小耳垂。
“呀!”无忧的脸蛋迅速升起温来。
他的咬嗜,很轻很轻,但那也的确是咬,因为他的牙齿确确实实地落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她能感觉得到。
无忧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呆了呆,而后出手推了桓崇一下,不想这次她稍一用力,他便退开了。
看着她那只透着莹润粉红色的小耳朵,桓崇这才真真切切地笑了出来,“行了,你咬我一下,我还你一口。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公平的很。”
... ...
谁和你是“咱们”啊?!
再说,她又不是狗,他才是狗!他方才又是啃又是舔的,怕是把她的耳朵当成了好吃的肉骨头!
可是无忧学乖了,眼前这人别看生得还凑合,本质上就是个无赖。她相信,她若是能把这腹谤说出口,那桓崇定是要再将她啃上两口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无忧的小脸气鼓鼓的,她横眉怒目,以目光表达自己的愤怒,不想却被他无比自然地摸了摸头。
无忧一愣,而后不悦地从他手底下脱开。桓崇也没气恼,只见他再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了两枝藏着的菊花。
两朵菊花,一朵绛色,一朵金黄。
然而经历了方才两人的争斗,那两枝花没了先前的那股鲜活劲儿,舒张的花瓣全都皱皱巴巴的,有几瓣将落未落,瞧着寒碜极了。
半残的花,将欲凋零,可桓崇的动作仍是小心翼翼的。
目光触及花头的那刻,他似是因这花的残败而感到了一瞬的窘迫。但很快,他捏着花茎寻思几息,便伸手将那朵金黄色的菊花递去无忧的方向。
“给你。”
无忧嫌弃地瞧了那花一眼,小嘴嘟着,“这不就是我要送你,你却不要的那枝?!”
她“啧啧”两声,道,“这么难看的花...你都不要的东西,我才不会要呢!”
桓崇却是以毋庸置疑地姿态掰开了她的手,他将那枝菊花硬塞进了她的手里,道,“拿着!”
“说了我不要!你到底要干嘛呀?!”无忧不乐道,可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着,迫于无奈,她只得捏住了这枝饱受摧残的秋菊。
“重阳赠菊。”桓崇顿了顿,认真道,“你把它送了我,便是我的。我再回赠给你,便算作我的重阳赠礼。”
待确认了无忧不会将那花丢掉,他才慢慢地放开包住她的手,道,“这花,你要收好。”
无忧嫌弃地甩了甩手中那菊花。
两人一时竟都无话。
默了片刻,她咬了咬唇,飞快地觊了他一眼,道,“你...”
话未说完,远处忽地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无忧?无忧!”
无忧面露喜色,她方一抬头,就见阿父曹统几乎是提着宽袍,从入口的大路那边飞也似的过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