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多是以为虞玓是在何明府的庇护下进的县学,听虞玓这么说也只以为是真的有什么要事要找他,便没有强求。
虞玓出了县学,便往县衙去。
县衙与县学在同一坊内,沿着坊内的道路走去倒是不怎么远。待县衙外的门子看到虞玓的时候,怕是早就得到了肯首,连忙领着虞玓往里面去。
县衙还是同此前虞玓来的时候并无差别,只是现在内里的气氛看起来更为严肃阴沉,想来是现在这县衙内的主人情绪并不如何好。
毕竟经过昨夜起火,纵然是再心大的人估计都气得够呛。
内衙是往常何县令休息的地方,门子把虞玓引来这里后,扬声说道:“明府,虞小郎君来了。”
“让他进来吧。”何县令淡淡说道。
虞玓入内后才发现这堂内坐着的不只是何县令,还有那日初见的老县丞,并着仵作与两三个站着的皂役。李连青也站在最后头,看起来神情倦倦。
这些人聚集在一处,不知怎的,看着就颇有些来者不善。
虞玓面不改色,慢吞吞行礼后站直了身子,视线扫过这内衙的情况,平静地说道:“敢问明府寻某,可是有要事?”
便是这样子的秋日,何县令的额头还是噙着汗水,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他点了点最后的位置先是让虞玓坐下,却没有说话。
左下的老县丞的笑着说道:“此次确实是有要事要询问小郎君。”
虞玓的眼眸很是清透,微微欠身说道:“您问。”
老县丞对虞玓这种乖顺的态度很满意,捋着胡子说道:“郎君家中所养的猫凶性颇重,按着仵作的判断,西北坊那件事……那些伤痕实在是不像是利器所伤。假若用爪痕来形容,更为符合。”
这话便是在怀疑虞玓了。
假若那只大猫当真是行凶者,那么作为主人的虞玓自然走不了干系。本来那猫的大小就与别个不同,如若不是那孤僻桀骜的性格,再加上何县令那谨慎的性格,不然许是会作为神物送往朝廷。
虞玓安静听完老县丞的说法后,淡淡回应:“如果是这般的话,以着您来看,那只袭击了死者的凶兽需要多高呢?”他这话却不是冲着老县丞,而是站在老县丞边上的仵作。
其态度虽然稍显淡漠,但是语气很稀松平常,没有寻常人对仵作的嫌弃感。仵作作为县衙里的胥令,对于这些微妙的语气还是极为敏感的。
他挑眉看了眼毫无反应的何县令,斟酌着开口说道:“那些伤势集中在后背靠心的位置,倘若是自下往上攻击,那虎豹少说得有三尺。”
随后他细细地讲述了死者的伤势。
这是仵作根据那男人的身高和伤痕的位置做出来的判断。
小郎君颔首,一本正经地说道:“某家中那只顽劣的大猫哪怕站起来有两尺有余,就算是纵身跃起去伤人,这种跳跃的攻击能够撕裂死者的皮肉,甚至近乎伤骨吗?”
若说大山公子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只有那条超长的尾巴了。
仵作蹙眉,认真思忖后摇了摇头。他推测三尺还有些勉强,两尺半确实不太足够。
虞玓道:“倘若诸位不信,自可由一位差役大哥陪同某回去接那只大猫来。”
何县令从虞玓进来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除了用帕子擦汗外,更是没什么动作,直到这个时候方才道:“直接派人去抓便是。”那不咸不淡的样子看不出是何情绪。
虞玓慢吞吞地回:“那只大猫的脾气极为恶劣,当初明府确也看过了。倘若是直接派人强行去带,怕是要伤了人,反而不美。”
老县丞看了眼虞玓,方笑着对何县令说道:“明府,虞小郎君说的确实有理,便让人随他去吧。”
老县丞的话让何县令的态度松动了些,思考了片刻后方才点了点头。
却是派了两个人跟着虞玓去。
虞玓出了衙门时,看着坊墙外那温凉日头,眼底毫无暖意。
这是怕他纵猫逃离?
他漫不经心地迈开步伐,带着两个差役慢悠悠往虞宅而去。
家里那只矜贵冷漠的大猫,才懒得去做那些事。
虞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