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袅袅吞了吞口水。
这是什么坑货队友,说卖就卖的吗!
面前的师祖大人已经将脸凑了过来,俩人隔着案桌对视,夜环空的脸距离她很近,呼吸也离她很近。施袅袅不知该作何反应,紧张兮兮地回视师祖,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一双微弯的眼睛,仿若两片柳叶,带着些划人的冷冷笑意。
“真是你啊。”夜环空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施袅袅的头发,仿佛安抚一般,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苟活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该死还是得死。”
他低头瞧了眼跪在地上的祁源夜,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意味。
“你眼光不是很好。”夜环空道。
祁源夜隐在袖子里的拳头握了一握。
施袅袅在心里认同,嗯,她也觉得之前那个施袅袅,眼睛瞎了。
五行与日月,虽相生相克,却也不是绝对。就好比金克木,但属金之人若是修为比属木之人差上太多,即使有了这克制的加分项,也难以拥有胜算。日月太特殊,众人更加拿捏不好这克制与修为的占比,对于施袅袅杀师祖这件事,完全无从预计,只觉得要么失败,要么成功,倒是没有人想到,她会用引爆自身日属性魂魄的方法,来与师祖同归于尽。
是个傻姑娘。
倘若那些宫主们不要在师祖死后如此得意忘形、无所忌惮,为了嘲讽夜环空不过如此命丧他人,直接在内部流出杀人者还活着的胜利消息,施袅袅觉得,自己这会儿早就按部就班地和祁源夜继续踏入婚姻的坟墓了。
夜环空已经将手掌覆盖在了她的头上:“放心,我会让他来陪你的。”
“师祖等等!”施袅袅吓得喊道,脑子里闪过千丝万绪,只想赶紧拖延时间,“我、我、我有要事禀报。”
夜环空紧捏着她头盖骨的手掌放松了一些:“你说。”
空气里静得能听到施袅袅缓长的呼吸,祁源夜低头瞅着地上,面无表情,握着的拳头终是松了开来,没有替施袅袅辩解一句、或求饶一句。
施袅袅想了想,想说她是被人指使、鬼迷心窍、幕后有人,她只是一颗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棋子。但又觉得这样没有意义,是她这具身体动的手,不管什么原因,师祖都不像一个愿意放过杀自己的凶手的人,顶多一起杀而已。
更何况,她吃了银叶虫,和师祖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就算现在师祖不杀她,只要师祖不死,她日后也是必死的。
倒不如、倒不如……
奋死一搏?
反正她是属日的,现下又离师祖这么近,说不定成功了呢?
“这个重大秘密我不敢大声说出来……”施袅袅瞅着师祖,眨了眨眼睛。
夜环空笑了,微偏了脸,示意她凑到自己耳朵前来说。
施袅袅于是侧过身子,腰微弯,向前倾斜。她将脸伸到夜环空耳边,宽大的喜服领子被这动作撑得微微张开,露出了她的后肩井。夜环空的目光落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瞧见了一枚银色的胎记。
那胎记的形状仿若一个出生婴儿的小脚丫,颜色很淡,近乎透明。
夜环空瞅着它,目光略顿,继而伸出手,一掌抚上了倾在他身前的施袅袅的后背,然后往自己这边一按,猛地将施袅袅整个人抱进怀中,按压在了他胸前——
低头吻上了那枚胎记。
正打算运用灵力暗算师祖天灵盖的施袅袅,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按一吻惊得一脸懵逼:???
殿上跪了好久的众人也一脸懵逼:???
夜环空的嘴唇贴在施袅袅的皮肤上,温热柔软,几缕黑发也落在了她颈侧,抚得施袅袅痒痒的。她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是炸毛状态,完全不知道师祖怎么想的,这也太……随性妄为了吧?但在呆了片刻之后,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好机会。
此时不杀师祖,更待何时?
她尚被夜环空压在怀里,脑袋就凑在夜环空脸侧,一股灵力自她体内直冲师祖而去。
属日的灵力,进入师祖天灵盖,应该能引起些化学反应吧。
但施袅袅随即被震得头晕眼花。
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不仅将她的灵力挡了回来,还顺便猛撞了她的脑壳,像是惩罚她一样,弄得她脑震荡般的难受。
师祖……不太好杀。
夜环空从她肩上抬起了头来,并没有理会施袅袅方才的行刺行为,目光依然瞅着那片被他吻过的肌肤。那块接近透明的银色小脚丫胎记,颜色正逐渐转浓转深,然后,上头出现了一些缭乱的线条。
似是一个符咒。
“果然。”夜环空咧开嘴笑道,“那位可真是恶趣味。”
他笑着摸了摸怀中的施袅袅的脑袋:“不杀你了。”
施袅袅:“……”
底下众人的角度压根看不到施袅袅身上发生了什么,脸上依然是大写的震惊,师祖怎么……就这么被美色吸引了吗?还公然轻薄壬水宫祁宫主正要过门的夫人,不愧是师祖,想干嘛干嘛,一点不受规矩束缚。
夜环空看着底下的众人道:“但你们还是要杀的。”
“师祖……”公羊寅脸色难看,“您为何非要灭了太虚宗门呢。”
“我不喜欢太虚宗门。”夜环空道,“我也不喜欢被人利用。”
旁人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仍是一头雾水:“没有人利用您啊师祖,您高高在上,我们都只是为您和太虚宗门服务的。”
夜环空没有理会,伸手指了指祁源夜:“先从你开始好了。”
祁源夜没说话,抬起头看着他。
但夜环空的脑袋突然一偏,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手停在空中,顿了顿,忽然一把抱起了施袅袅:“他来了。”
他?谁?
夜环空已经带着施袅袅飞出了大殿。
留在殿内的众人虽然仍旧茫茫然然,但发现师祖忽然离开,皆是长吁了口气,觉着自己逃过了一劫。
施袅袅被夜环空抱在怀里,冷风呼啦啦地刮她脸,吹得她一个激灵。察觉到师祖好像因为一些原因不会杀死自己,施袅袅胆子大了一些,拔下脑袋上的喜簪就往师祖心脏处刺。
……
仿佛扎在了一层铜墙铁壁上,施袅袅微蹙了眉,往簪子上灌输灵力,依然丝毫不得寸进。
“别闹。”夜环空抱着她飞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里。
施袅袅于是停了手,但心里的恐惧消了大半,她感受到了,上天一定是对她开了金手指,师祖不会杀死她!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