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与偏院仅是一墙之隔,寒东雪不得不顾及还在院里厢房的女子会被这里的动静纷扰,届时惹来更多人,她就不好离开了。
她拧着眉头转首看了眼尚还无动静的院子,这才压低又压低嗓音冲那一脸阴霾的人喊:“喂……”
想着这么喊又有些不礼貌,毕竟是自己先“失足”。寒东雪又清了清嗓子。“这位公子,能否……将绣鞋归还于我?”
哪知底下的人剑眉一扬,右手抓着那只鹅黄色绣鞋晃了晃,沉着表情不笑亦不气,明知故问:“姑娘说的可是这个?”
寒东雪忍着脾气,小心翼翼地往前几步走到屋顶边处,朝他伸出手,“公子将绣鞋丢上来,我能接住。”
“在下可还没答应要还给姑娘!”那男子剑眉一扬,握着绣鞋负手而立,星目紧紧盯着屋檐边上的寒东雪,“姑娘飞檐走壁乱入他人府宅本是不关在下事的,可姑娘明知高空玩耍还不好好穿鞋导致绣鞋掉下来砸到在下就是姑娘的不对了。姑娘想啊,在下虽不是靠脸吃饭的人,但还要见人的,今夜被姑娘的绣鞋砸了脸明早肯定得肿起来,届时同僚见了肯定要问……”
“你想怎么样?”寒东雪没耐心了,皱着眉头问。
“我想怎么样?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那男子摸了摸下巴,抬起手睨着掌中绣鞋,“销金绣花、翠竹花样,做工虽算不上精致,但料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上。看来在下可要好好想想姑娘怎么赔偿才行,方不辜负姑娘这一番好意。”
“土匪,强盗!”寒东雪不免被这人的厚脸皮感到不可思议,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这地痞无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诶,姑娘真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某人闻言却笑开。“不过,夜半三更造访别人家中,究竟谁是强盗谁是小偷,还不一定。”
寒东雪无语望苍天,眼见着雨越下越大,她懒得再跟这非善类之人耗下去,直接从屋檐边上一跃而下扑上去,打算硬抢。
“姑娘若打算以身相许好封在下之口,”那男子伸手敏捷,轻松闪身躲过她的一掌,擒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近自己。“得先让在下看看姑娘的庐山真面目……”说着就伸手去扯寒东雪蒙面的黑巾。
寒东雪过招时便已知晓这无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不能硬拼,自然不会轻敌,所以趁他伸手欲扯她的面巾之际迅速出手夺过他另一手上的绣鞋,然后迅速抬手遮住脸撤开几步拉开距离。
那男子望着三步外以掌遮面的奇女子,有片刻失神,随即抓着手中黑巾失笑。“在下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寒东雪冷哼,“绣鞋本就是我的,用语不当!”
他却莞尔一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中的黑巾。“那这个,姑娘还要吗?”
“这东西我还有几十条,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公子若想要就自个儿留着吧,我不奉陪了。”话音落下,没等他再出声轻松一跃上高墙,往相反的方向消失于夜幕。
直到倩影无踪迹,站立许久的男子才将视线转于手中的纱巾上,嘴角边的笑变得有些零落。
片刻后,他握紧了手中还带着丝丝温度的黑巾,走至屋檐下将被方才被自己暂时遗弃的油纸伞拿起,却并未打开,迈开步子朝宅院后门走去。
雨越下越大,再次沉寂下来的雨夜像是要冲洗掉方才插曲的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