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离开自己长达六年,如今好不容易“抢了回来”,又要让他置身于危难离开自己。要知道,边境可不是建州。在建州,最起码是在自己的左卫府,可这到了边境便是“孤身一人”,大局方向的敏感不说,单是各部的勾心斗角就够呛
想着这些,塔克世被噎回去的话瞬间坎在心头,压得他坐在椅上无法动弹,面对的可是一主之领。
想来,他也不会太“伤害”努尔哈赤,只是这也等同于将他的儿子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王杲放下手中的茶杯,调整坐姿,双手扶在膝盖上,睥睨而视,话音里透着自己的“一番用意”,“我知道你的顾虑,可年轻人就该让他乘风破浪。”,有些长吁一口气,“只有让努尔哈赤去边境,李成梁才会出招,他一直都知道他是她的儿子!如今,还有一块尚未找到”
王杲说着,缓缓起身,左卫长赶忙顺着站起。
塔克世心似明镜,他的儿子注定摆脱不了这权贵之家
其实,王杲心里也不好受,但,谁让他是建州酋长。
这些年,明廷待建州极好,每逢觐见之时,奖赏丰厚。这背后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建州资源丰富,富产黑色火药所需的材料硫。每年进贡的不在少数。而且因为这一点,建州在女真一族声望极威。可,难免“惹人眼红”,而且时代怎能允许人没有“抱负”。一旦尝到甜头,便会上瘾,欲望也就无法收敛。
李成梁乖面子装得好,“阳奉阴违”,奉明廷之令“镇守”女真,实际上他自恃“女真的主儿”,辖制着女真,处处挑建州这块香饽饽的刺儿,可又不敢太过火,毕竟皇家需要人家的矿!
塔克世不是没听懂,而是揪心,“酋长所言极是”他站在他身后,老声纵横。人到中年,他虽不喜金钱,可还是当了这左卫长命运是如此惊人地相似,他的儿子也将踏上这不归路。
突然想起年轻时的宏愿,他只想着不负女真族,却没想到负了她。
王杲背起手,眺望着兰轩以外,不咸不淡地叹道,“事必有法,然后可成!”
……
“报!”一个身披盔甲的士兵急冲冲扑通一声跪下,“前方又有一百二十一人死亡!”
案前,身姿高绰的男子粗眉紧蹙,一言不发,沉着脸,良久,愤愤道,“叶赫不是已送来药方了?”
“回将军,叶赫的药方虽前日已到,可军中缺少稀有药材赤芍!”士兵膝落地面,不敢起身,如实将情况报道。
“下去吧!”建布烦躁地摆弄着竹简,小麦色的俊脸满是愁容,束着的长发有些凌乱,狭长的双眸红血丝密布,唇边冒着一查一查的青胡茬子,这些日子他不是奔于“黑死病区”,就是身陷干旱阵地,只好合衣而息,有时甚至不眠不休。
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照应开来,军中的粮食眼看快不够了,运往干旱区域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好在明廷有分派粮食,李成梁还有些“心”,这才勉强支撑着,不知酋所的粮食何时到达。
此时已是落日熔金时,一天就快要熬过去,可明日呢?
匆匆写下密报,“速速送往酋所!”来不及沉思,蜡印好之后,他将纸卷递给骑士。
“是!”
眼下,没有赤芍是不行的了,这鼠疫感染性极强,黑死病可不是能轻而易举就治好的,每次他从中回来都会身着泡过腊的亚麻。好在他及时下令“划分”人群,将感染不同程度的人以等级而分住,只是这些方法也无法遏制这黑死病的“蔓延”!
“将军,饭菜已到!”一个士兵端着热气腾腾地饭食进帐。
“嗯”背对着身,他高赫的背影散发着沉寂,幽幽道。
士兵只好慢慢退下,余下饭菜孤零零在案上升起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