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了?
她没这么伟大高尚。
惜命得很。
“抱歉,撤了寒冬之力,我与常人无异。”秋女垂下眼睫,露出半张完美的侧颜,声音婉转动听,看不出真实神情。
那些人虽然脸色不大好,但也确实不好强人所难,逼着她把灵力撤回去。
没过多久,秋女的身侧,无声无息现出个人来,男人手腕上的佛光,抵御着寒气和血线,在一派的兵荒马乱中,他面庞温润,噙着点点的笑意,声音依旧清和:“仙子不若收了寒气,与我们成队?”
秋女唇角往上翘了翘,没有说话,却将疑惑的意味显露得清晰直白。
似这样的男子,表面温和有礼,内里自傲骄矜,女人若是真能入眼,也不会孑然一身,皈依了佛门。
蒲叶伸手,捏了捏鼻翼两侧,在这样的处境下,仍然是一副光风霁月,从容自若的模样,声音好听,又恰到好处的现出了些歉意来:“瑶瑶身子不好,受不得寒,仙子和我们一队,可保安全无虞。”
秋女思考了一会儿,回以一笑:“那便麻烦神君了。”
蒲叶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不必如此客气。
秋女走过去的时候,看见那个有些腼腆见着她会无端害羞的小神女巴巴地扒拉着帝子的衣裳,小脸苍白,嘴唇印上点点的青,顾昀析面上嫌弃得不行,但也一直捏着她的手指头传送灵力。
秋女走过去的时候,他正低垂着眸,声音里隐有阴寒与警告的意味:“余瑶,我平素就是这样教你的?”
秋女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这还是头一次,她遇到危险得让她下意识想要远离的人。
小神女像是习惯了他的毒舌,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带着丁点儿刻意与顾昀析吵嘴的意味,偏偏又是软的调子,让人生不起什么火气,应了一声之后,又将方才碰到洞穴内壁,黏糊糊的爪子搭在了顾昀析的衣袖上。
玄月纹白衫上,立刻现出五根脏兮兮的手指印。
顾昀析眉心突突地跳动。
面色沉冷得不像话,像是隐忍到了极致,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秋女注意到,尤延和蒲叶,都开始不动声色地远离顾昀析。
她抿了抿红唇,绕在长指上的乌发一松,弹出个很浅的卷儿来,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快了些。
这位小神女,好似能精准地踩在帝子的容忍度线上,更过分的事不敢干,但也绝对不老实安分。
挺有趣的。
血线减退,一行人开始向窄小的洞穴深处逼近,尤延在前面开路,蒲叶言出必行,守在她的右侧,手腕上的佛珠一刻不歇地发着光亮,将一切接近的东西照得纤毫毕现。
那几个大门派大团伙,没一个敢行在最前面,推推搡搡地将他们一行人顶了出来,自己跟在后面想捡漏。
行在最前面,危险程度不用多说,秋女身子绷紧了,随时准备出手自保,但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准备完全多余。
这样的氛围里,尤延和蒲叶还一路走一路说话,气氛和谐得不可思议,秋女慢慢地放松了身体。
突然,无数细密的光羽以斜飞的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洞穴最深处激射出,速度之快,秋女尚且花了一下眼。
尤延变了脸色,大声道:“小心!是天羽翎!”
秋女脸色变了变。
三根细如毫发的光羽已经到了面前。
关键时刻,右侧传来一股大的力道,秋女身子一斜,再回头,三根光羽,落了两根,还有一根没入蒲叶的虎口之中。
“你……”秋女讶然抬眸,旋即反应过来,手掌微拂,蒲叶的虎口上,立刻结了一层冰。
疼痛感稍弱了些,但也不容小觑。
天羽翎没毒没害,只一个疼字能要命。
蒲叶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甚至都没有变幻,他拿着那根银丝,面不改色地捻了出来。
“仙子安好否?”他将手收了回去,拢于袖袍一侧,面上一派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就像喝了口水那样不经意。
秋女忍不住多扫了他几眼。
这人怕不是一身的钢精铁骨?
这次的宝物,最终落到了秋女的手上。
两方交集不深,秋女又自知身份尴尬,留下与宝物等价的灵石后,她与十三重天一众告别。
分别时,蒲叶正靠在余瑶的肩头,一脸的虚弱加无力。
“瑶瑶,这天羽翎怎么那么痛啊。”蒲叶将他那肿起来不少的右手晃荡在余瑶的眼前,嚎得中气十足,余瑶只好又给他抹了一遍药膏,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
“为了让这个弟妹对十三重天有好的印象,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等出去,我们再搜一遍财神观。”蒲叶说着说着,又精神了,“我是真不信汾坷能穷成那样,说打底,也是个财神吧?”
余瑶也来了精神,她坐直身体,一边怂恿蒲叶,一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拖住汾坷,我进去搜,打架这事别指望我,汾坷那战力,我怕你也拖不了太久。”
蒲叶又哼哼着不说话了。
弟妹。
秋女勾唇笑了笑,红衣似云霞,悄无声息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