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幕再次睁眼时,冬日里的暖阳已经透过窗格悉数洒进了房间,转头看向门旁的椅子,司徒澜已不在。想想也是,亮了,他必然也要去休息的。想起床,但不知怎的,就浑身没力气了,全身软塌塌的,身上的贴身衣服居然还有点潮湿,估计是昨晚睡着后又出了不少虚汗。
夏幕对生病的感觉不是特别熟悉,因为她并不常生病,连感冒发烧都极少,叶菲常常感叹她这野生野长的,却壮得像头牛。
但今,就这么很不凑巧地,夏幕病了,且有句话叫:病来如山倒。大概形容的就是此时的她吧。本来早晨醒来时还只是头晕无力有点恶心,想着再眯一会,缓缓精神再起床,结果,就再没起来了。
等司徒澜已至巳时才发现夏幕的不对劲时,她已经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昏睡郑仔细为她把了脉,才得知这些日子时常风餐露宿,冷热交替,她又总受到惊吓,才终于病了这一场。
还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只是风寒加上思虑过重了而已,虽然发着高热,但喝些药再休息几日便可无大碍。司徒澜其实在内心是有些自责的,他忽略了,她并无灵力,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而已……
安排陵二按照自己的方子去抓药煎药,司徒澜又找来了掌柜的孙女来贴身照顾夏幕。因为喝过药之后的她又发了一身汗,一套衣服反反复复湿了干,干了湿,终究不是个事。
掌柜的孙女十四岁,叫汤萍儿,也是个机灵懂事会看眼色的姑娘,但同样为了辟邪,整用锅底灰把脸涂得漆黑,把原本一张俏生生的脸蛋愣是整得像个钟馗。
这不,黄昏时分,悠悠转醒的夏幕,一睁眼看到床边正对着自己一张黑乎乎的脸,差点又吓晕过去。
“你你你……”
“姐姐,你终于醒啦。”脆生生的声音倒是好听,像只百灵。
“你是谁?”刚醒来,夏幕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叫汤萍儿,是这家店掌柜的孙女,仙师让我来照顾你的。你都睡了快一了,现在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的话,你要不就再睡会吧……”嗯,这个汤萍儿更像只麻雀。
“司徒澜呢?”夏幕打断她的话,否则估计她能一直下去。
“你是问仙师吗?他刚才来看过姐姐了,见姐姐还在睡觉,高热也退下去了,仙师就又回去了,大概此时在正隔壁休息吧。姐姐要见仙师吗?要我帮你去喊她吗?还是你饿了呢?睡了一都没有吃东西,要不要我去安排人给姐姐先送点吃的呢?”
“……”夏幕觉得脑壳嗡嗡疼,她一手扶额,一边道:“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了。我没事,我先起来吧。”睡了一,骨头还是酸溜溜的疼。
“嗯,那我给姐姐打些热水来洗把脸吧,今是我帮姐姐换的亵衣,姐姐的皮肤可真好啊,一定要好好保养呢。”
“行了,你快去吧。”姑娘是个热情好姑娘,只是夏幕招架不住啊,偷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嗯,果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汤萍儿一边打着热水,一边搓着毛巾,还一边哼哼道:“将军拔刀卫山河,妾身提剑护屠苏。将军忠骨埋黄沙,妾身孤枕入泉下。铁马踏尽春风,芳华已染白发。将军无惧,妾身不悔。死生契阔,与子成。”待她一回头,就看见夏幕脸色更加难看地呆坐在床上,一脸愕然。
“姐姐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没,你唱的是什么?”夏幕轻轻地问道,为什么会和梦中的调子那么像。
“嗯?哦,我唱的是咱们城里的调啊。疆将军不归。”汤萍儿答得顺口
夏幕却紧皱起眉头,太匪夷所思了吧,她在来这里之前明明就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为什么昨晚会先在梦里听到呢?哦,不对,司徒澜昨晚好像过,那不是梦,而是幻,是旁人为她制造的幻境。
“你的脸?”夏幕又问道。
“嗯,姐姐要不要和我一样,我去厨房也弄点锅灰来给姐姐涂上吧。这样辟邪呀,我都跟爷爷了,姐姐一来宁江城就生病,这很蹊跷啊。指不定就是因为姐姐太漂亮了,那邪祟看上了姐姐,才被沾染上邪气得病了呢。”
姑娘,你没做个侦探还真是可惜了才华呀。夏幕心中发笑,虽然她这鬼话扯得随意,但还真别,搞不好自己这一病就是昨幻境里被吓的,唉!忒没出息了!
“不用了,我只是感冒。睡一就好了,谢谢你的锅灰,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开玩笑,像夏幕这样脸比命还重要的人,是能往脸上抹灰的么!
起床穿好衣服,还是觉得有些无力,还有点眩晕,但和早上比起来,也的确是清爽了很多。不争气啊!这又浪费了司徒澜一时间,给他添麻烦了,有些过意不去地敲响了司徒澜的门。
“你在吗?司徒……门主。”不知为何,夏幕一想起昨晚他可能留在自己房间里为自己守过夜,心里就有点不出来的发毛,昨晚是被吓傻了,所以才会一时情急要他留下守着自己。但现在脑子清醒了,才反应过来,人家司徒澜是谁啊?月芽云间的门主啊!人家是地主!是土豪!是自己的财神爷啊!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让他给自己守夜,脑子被门挤了吧。
门从里面吱嘎一声打开,司徒澜依旧端正优雅地走了出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