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坐在椅子上,双掌紧紧握着扶手,盯着夏以循一声不吭,眼中微微含怒。
见唐父终于面露恼色,夏以循讪讪一笑,接着出声圆场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你们唐家一向百善孝为先。有了好吃好喝的,定是要先孝敬老人的,怎么能让伯父你先挑呢?”
说到这里,夏以循又抬手扶起下巴,皱起了眉头。
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地上放着的提篮膳盒,脸上一副十分困扰的神色,然后惋惜地叹道:“可是……这些珍馐美味,令尊好像也无福消受了。唉,真是有些可惜啊。”
听到夏以循的这般嘲讽,任凭唐父的城府再深,也克制不住怒火了。
他两只手掌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指节硌得生白。先前眼里的阴鸷一扫而空,此刻满含着怒气,毫无遮掩。
“夏以循,你很会说话……”唐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着。
见唐父竟愤恼如斯,夏以循脸上神色一慌,连忙收起了玩味的意思,又拿出一副十分内疚的神色,开口解释道:“哎呀,伯父,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你那孝心不值几个钱,没什么可惜的。”
说到这里,夏以循又移开视线,朝地面望去。
他看着那些提篮膳盒,就如同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十分深情地惋惜道:“我刚才是在说,可惜了地上的这些美味。这些锦食可都是舍妹精心挑选的,把它们一把火烧了,祭祀给死人,岂不是暴殄天物?”
叹到这里,夏以循又抬起眼来,朝唐父冷冷地打量过去,声音平静地问道:“你说是也不是,唐通云?”
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可见针芒寒光点点。
被夏以循这般注视着,唐父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夏以循这不仅是反击,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夏以循不过一山外遗孤,他的亲爹怎么能跟自己的亲爹相提并论?
唐父心中愤恼无比,当即忍无可忍。他二话不说,立即从椅子上直跃而起,腿上运足了真气,朝夏以循所在袭去。
他知道,自己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他动作够快,能够出其不意地重伤夏以循,之后降伏这夏府养子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且,今夜过后唐齐山正式拜师,丁大师也就是唐家自己人了。到时候,唐家又何惧夏府威势?
唐父心念一决,气府中的真气愈发激荡,毫无保留地凝聚在腿上,一脚飞速袭出,朝夏以循胸前扫去。
厅堂下首,夏以循正坐在椅子上。见到唐父突然朝自己冲过来,还伸过来一只肮脏不堪的布履,夏以循不由得皱了皱眉,一阵恶心。
他顺手拾起桌上茶杯的杯盖,运气蓄力,隔空掷出。
嘭!
那杯盖迅速飞出,正好击中唐父尚未提起的脚踝。
小小的杯盖经夏以循掷出,却似重有千钧,直接砸得唐父一个趔趄,双手猛地伏地,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夏以循身前。
见到这番景象,立在夏以循身后的几个小厮顿时撒开了嗓子,忍不住一通爆笑。
夏以循坐在椅上缓缓侧开身子,低眉瞥着跪在地上的唐父,悠悠说道:“伯父若是也想讨果子吃,求我怕是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