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能简单说话的扎拉福,现在半卧在草垫之上,嘴唇和脸色都有着不健康的苍白。纳尔维走过去,将头上戴着的黄铜军团盔取下,放在一旁。然后半跪下,双眼之中闪烁着泪光,颤抖着声音问道,“上午不是伤势恢复很多了么?为什么陡然间又恶劣了?”
不过扎拉福涣散的眼神和微弱的呼吸,已经宣告了他的死刑。纳尔维深深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转而问道:“快说说还有什么遗言吧!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渡过冥河。”
扎拉福自己从昨天受到了重伤,便已经准备迎接死亡。所以这一刻他反而咧开嘴唇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曾经一无所有,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现在自由和财富触手可及,我却要远离世界。让我的弟弟司文特继承我全部的军功和战利品吧!希望他能够活着走出这片森林,回到帝国,延续我们的家族。最后,请给我写上简短的墓志铭——一个罗姆帝国的战士!”
说完,他粗糙的大手又摸了摸司文特的脑袋。这个看上去便被哥哥保护很好的大男孩,此刻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下,大声哽咽的让人有些担心他悲伤的喘不过气。马略走过去,一只手握住了扎拉福另一只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拍了拍司文特的背后。
“好。我们一定会带着司文特走出这座森林。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士兵。请相信我。”马略湖蓝色的双眼之中,也有着一丝泪花在闪烁,他的承诺庄严而郑重。扎拉福给了他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就闭上了双眼,回归了冥国。
这一瞬间没有哭天抢地的惨叫之声,只有沉默而悲伤的气氛。
“还有别的士兵伤势变重了么?”马略环视四周,看向了帐篷里其余的伤兵。大家纷纷摇头,灯光之下,他们的脸色都已经好转了很多。老维朗满眼同情的看向了司文特和扎拉福,“吧唧”抽了一口烟斗,“可怜的扎拉福,这是冥后的抉择!”
说完,老人似乎有些不适应帐篷里的悲伤,便转身走了出去。马略也轻轻叹出了一口气,当他走出了帐篷的时候,佝偻的奥佩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襟。消瘦的他在帐篷的阴影之中,仿佛一只恶魔狒狒。
“你闻到帐篷里有股异味了么?”奥佩修斯的声音仿佛从云端飘来。马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之后便摇摇头。奥佩修斯喉咙之中发出了一阵“呵呵”之声。这个时候士兵们已经抬出了扎拉福的尸体,司文特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泪水依旧。
奥佩修斯混浊的眼睛则盯向了扎拉福伤口位置,那里包裹着一大片白色麻布。什么都没有,然而却没有人知道,白色麻布下面暗红色的伤口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一只又一只长着淡黄复眼的黑色蛆虫正在伤口之上,进进出出,啃食着扎拉福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