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一进门就看见他一手撑着鞋柜，一手深按在肚子上，使劲弯着腰。宋轶岚赶紧过去扶住他，触手潮乎乎的。“想吐么？” 他摇摇头，胃里早就吐干净了，再吐只会更难受。她伸手过去掰开他自己的手，“你松开点儿，别这么使劲按着。”他不说话，也不松手，只是整个人往她身上靠。　　“咱去沙发上坐会儿，你能省点劲儿。能行么？”听见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她抱住他的腰，稳住他的身体，抱扶着他慢慢往客厅挪。一直到扶着他坐在沙发上，才稍微放松了一点，靠在宋轶岚身上，脸埋在她的颈窝，她感觉潮乎乎的。　　宋轶岚不再掰他的手，用双手环住他，把他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怎么疼成这样？喝了多少？没带药？”虽是连珠炮似的询问，却不是埋怨，止不住地心疼。　　“换衣服忘了。”他低声说，“上午活儿没干完，中午赶工来着，没吃饭。”说完感觉宋轶岚抱住他的手更紧了，忍不住在她颈窝蹭了蹭。　　“自己坐会儿行么？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不然待会儿还得难受。”她摸摸他汗湿的头发，在外边儿穿这么薄却出了一身汗。她塞给他一个大的熊猫靠背，给他裹上一条烤的热乎乎的毯子，又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了两口，才跑去厨房折腾。　　厨房里小黄鱼还没弄完，做的几个菜估计他都吃不了，干脆不弄了。拿了个小碗儿蒸上一点儿鸡蛋羹，打算等他缓缓给他吃，又在锅里熬上小米粥。闻了闻自己身上，还带着浓厚的鱼腥味，怕他闻了反胃，赶快去换了身衣服。收拾完自己鸡蛋羹刚好熟了，简单放一点调料，加了一点肉汤儿，端着小碗儿想了想，没敢给他放醋。　　等宋轶岚端着鸡蛋羹回来，他还保持原来的姿势窝在沙发里，茶几儿上放着吃过的药。“知道自己吃药了？我以为还得我喂你。”宋轶岚放下鸡蛋羹，伸手搂住他，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汗。　　“喂我吃饭吧老婆，”杜可仁有气无力地撒娇儿，又在她怀里拱了拱，像个大型犬科动物，弄得她哭笑不得。“好好好，我投降！”宋轶岚拿小勺儿一点一点吹凉了哄他吃，像是照看个小孩儿，“多放了点水，是不是软一点？”　　“嗯，什么都没我老婆做的东西好吃。”　　“德行，刚好点儿又开始没正形儿。”　　一小碗儿鸡蛋羹吃了一大半儿，宋轶岚觉得剩下的有点凉了。“凉了，不吃了行么？去躺会儿？”搂着他去卧室，他死活不肯坐在床上，非闹着要洗澡。　　“你行了昂，刚缓过来点儿又折腾。”宋轶岚想把他摁在床上，无奈再弱鸡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她还真弄不动他。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低着头站着，一副抗争到底的架势。　　“我真服了你了，先坐这儿，我给你放水去成吗祖宗？再缓缓再洗行不行？”　　“行。”杜可仁眯着眼睛笑了，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宋轶岚瞪他一眼，又悻悻地收回手去好好坐着，假装是个幼儿园的乖宝宝。宋轶岚转身悄悄地笑，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生病还跟小孩儿一样，死犟死犟的，可是顺着毛儿又特别好哄。　　放好水回来，给他端了杯水放在床头，又被他拽住，“干嘛你？”　　“你没吃饭呢吧？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吃的。”她知道他是指刚才的鸡蛋羹。　　“这不光顾着伺候您了嘛。”她给他扯松身上的毯子，“放心吧昂，我还能饿着我自己？洗澡去吧，里面热，快点出来啊。”　　“嗯，你赶紧吃饭去。”　　　　宋轶岚匆匆吃完饭回到卧室，却发现杜可仁没在床上，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小半儿，卫生间里传来咳嗽声。门没锁，她赶紧进去扶住他，他正撑在洗手台上咳得有点喘，眼圈儿都吐红了。把他往自己身上带了带，轻轻拍着他的背，这段时间他瘦了不少，摸上去都有点硌手了。最近他一直胃不舒服，偏偏年底忙的脚打后脑勺，就算宋轶岚顿顿给他送饭可能都见不着他人影儿，何况她这边也是大事儿小事儿不断。俩人都忙起来，谁也顾不上谁。她心里暗叹，“过年被他妈妈看见又要数落我没好好照顾他了。”　　杜可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儿，吃完东西有点难受。”　　“还吐么？”他摇摇头，撑着洗手台的那只手骨节泛白，刚换的衣服又有点潮。　　宋轶岚给他兑了杯温水，帮他收拾好扶他出来。他站在床边顿了顿，还是坐在了床上。她也陪他坐下，给他盖好被子，把手伸进去轻轻替他揉着胃。“老实说，你今天喝了多少？怎么闹得这么厉害？”她停下手里动作，故作严厉地问他。　　“其实后来没喝多少……”他小声儿说。后来没喝多少？那就是前边儿喝了呗。宋轶岚不出声，等着他的下文。　　“就一开始去晚了，罚了几杯，还有你不是没去嘛，还替你喝了……”　　“自己喝那么多还怪我了？”宋轶岚挑了挑眉。　　“不是不是，主要是我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就赶过去了。”　　“还空腹喝酒，你这阵子不舒服你自己不知道啊，就不知道自己惦记着点儿。”　　“这不是大伙儿都等着呢吗。”　　“你吃点东西再过去能怎么样？”　　“那可能就不是咱俩一人三杯了，就得一人六杯了，你老公我今天可能就光荣了。”杜可仁继续死皮赖脸地撒娇儿，倚在宋轶岚怀里哼哼，“老婆，疼……”　　“得了吧你，在酒桌上叫什么光荣，”没好气儿地怼他一句，还是轻缓地给他揉着胃，“你就欺负我心软。”杜可仁得逞似的在她脖子上亲一口。　　“滚开昂，刚吐完。”他坏笑着腻在她身上不起来。　　“再吃点儿东西吧？刚熬的小米粥。”她商量着问他。　　“不吃。”一提吃东西他整张脸都皱起来。　　“少吃点儿，不吃点儿晚上又得疼醒。”宋轶岚松开他想站起身来。　　“你抱着我就不疼……”　　“滚。”宋轶岚扔下一个字转身走出卧室。　　“我要加糖的！”他在她身后扯着嗓子喊。　　宋轶岚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就那熊样儿还吃糖，嫌不够难受是吧？这哪里是幼儿园小孩儿，简直就是流氓。他们刑警队有人知道他们杜大队长整天在家要糖吃吗？！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宋轶岚端着保温的粥碗走进来，杜可仁正裹着被子拿着手机回微信。她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不说话。他飞快地打完几个字放下手机，贱兮兮地叫她：“老婆……”　　“自己吃。”宋轶岚瞪他一眼。　　可怜巴巴地自己端起碗，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拿小勺儿舀了一点，半天才吃进嘴里，立马就乐了，甜的。伸手搂过宋轶岚，心安理得地吃着甜粥，差点又亲过去，被她一巴掌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