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好歹杜宪也是当过几年公安局长的，一到过年，家里也是人来人往，送走一波又来一波。平时杜可仁不在家过年，今年好容易回来了，杜宪想着借这个机会介绍些人给杜可仁认识。杜可仁也在公安系统，杜宪的人脉现在还能给他铺铺路，往后他越来岁数越大，这些人过几年可能就不稀罕他这老头子了，到时候想介绍也没机会了。　　过年才串门拜访的，肯定是平时不熟的人，来来回回说的也就是这几个话题，工作啊，孩子啊，局里人事变动啊，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杜可仁身上了。几乎每个人都会问，“结婚了吗？”“有对象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呐？”一开始杜可仁还耐心地回答，被问了好几遍之后，杜可仁也就烦了，趁着没人，躲到自己屋里不出来了。本来就为宋轶岚跟他闹分手这事儿烦心，乱七八糟的人们还瞎问，有的没的瞎说一通，管你们什么事？不结婚你们家断子绝孙啊？杜可仁烦的想去局里打沙袋。　　杜宪敲了敲门，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杯自己榨的蔬菜水果汁。　　“爸。”杜可仁抬头。　　杜宪坐在杜可仁身边，把杯子递给他，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了？烦了？”　　“没有，有点头疼。”杜可仁垂下眼睛，喝了口温热的果汁。　　杜宪拍拍他，也没拆穿他，“不舒服就在屋里休息会儿吧，不用出来了。”　　“谢谢老爸。”　　杜宪笑笑没说话，转身出了门。　　蒋惜眉正在客厅削水果，见杜宪出来，开口问他，“儿子怎么了？”　　“烦了呗，来个人就问他结不结婚，要我我也烦，何况小岚才跟他吵了架。”杜宪接过蒋惜眉削好的苹果，坐在她旁边。　　“唉，你说这俩人，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这是什么事儿又闹成这样。”蒋惜眉叹口气。　　“谁知道呢，他们的事儿，咱也不好掺和什么。那天我给老宋打电话，老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改天等儿子情绪好点儿，我得跟他好好聊聊。”蒋惜眉站起来。　　“你就别瞎掺和啦，”杜宪拉她坐下，“他们的事儿让他们年轻人自个儿处理吧，我们老头儿老太太的没法管。”　　“不行，我眼看着长起来的儿媳妇，还能跑了不成。”　　杜宪只是笑，“小岚一直都是个通事理的，不知道这回怎么铁了心了。要我说啊，不知道你那宝贝儿子怎么惹着人家小岚了呢，你说说他也好。”　　“不是你儿子？”蒋惜眉挑挑眉。　　“是是是，都是我没教好他，怪我怪我。”　　杜可仁喝完果汁出来刷杯子，正巧听见老两口念叨他，撇了撇嘴。　　　　周放平时老叫唤着嫌累，可放了年假他也闲不住，给杜可仁打电话，“杜哥，今年忙么？咱初几出来喝酒？”　　年年都是杜可仁张罗着他们这哥儿几个聚会，今年杜可仁没心情，也就懒得操持这个。　　杜可仁提不起兴趣，懒得搭理他，“你定吧，问问他们几个什么时候有空，定好告诉我一声儿。”　　“哎，你没定啊？”　　“忘了，年前儿歇傻了都。”杜可仁敷衍过去，不愿意多说。　　“成成成，我去定。你这几天没事儿吧？哪天都行？”周放没办法，暗叹，放了假也不得闲儿。　　“哪天都行，通知我一声就得。”　　“行，挂了昂。”周放觉着杜可仁不太对劲，又猜不着为什么，见面儿再说吧。　　周放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大年初四，杜可仁刚打完给宋元陶拜年的电话，周放就打进来，问他今儿晚上有没有空。　　“今儿？”杜可仁想了想，“耗子今儿值班儿啊。”　　“我知道，就上你们公安局喝酒去，省的喝大了惹了事儿还得劳烦你们给逮进去。”周放嬉皮笑脸的，又开始没正形儿。　　“滚蛋，公安局是喝酒的地儿么。”　　“嗨，这不童昕初五就得走么，回上海总部去，不在咱这小破地方待啦。”　　杜可仁皱了皱眉，“童昕回上海去？不回来了？”　　“不回了，人上海多好啊。”周放有心逗他，“这回你放心了？”　　杜可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啧啧……得了，晚上见吧，你们家的好酒记得带两瓶来啊。”　　“臭小子，又惦记我们家酒。”杜可仁笑骂。　　童昕要走了，杜可仁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和她见面之后这段时间，杜可仁老有根弦儿在这儿绷着，琢磨着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说说，又生怕童昕给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招架不住。走了好哇，舍不得还是有点舍不得的，那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妹妹，这刚回来又一下儿跑那么大老远，一年到头见不着，可是心里的确是轻松了不少。杜可仁暗叹，希望她能找个对她好的男人吧。童昕这姑娘，就是性子烈，嘴巴毒，其实打心眼儿里是个挺好的孩子，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歪歪心思。　　杜可仁从房间探头出去，“妈——”　　“干嘛？”蒋惜眉看《甄嬛传》正看得起劲儿，不耐烦地问他。　　“我晚上出去吃，直接回我那儿，不用等我了哈。”　　“你上哪儿去？才刚好点儿。”　　“我们几个聚会，不是年年聚么。”杜可仁狗腿地给太后剥橘子。　　“去吧去吧，少喝点儿啊你。”哥儿几个聚会，不让他喝酒也不可能，悠着点儿吧，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点。　　“知道啦，我有数。”　　“药吃了么，你这嗓子还是不利索。” 　　“马上吃！”杜可仁感冒还没好，前两天还咳嗽得挺厉害。太后下令吃药了，杜可仁一溜烟儿的赶紧去吃。　　　　杜可仁到公安局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到了。　　“杜哥，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昂，上回你是有事儿，这回也迟到啊。”周放没等杜可仁进门儿就起哄。　　“这回是我的错，我们家太后非叫我把她送我们家去。”杜可仁笑着接过周放手里的酒杯，“我挨罚吧。”　　看着杜可仁仰头喝下一杯，又要再拿酒瓶，周放伸手拦他，“您可悠着点儿吧，意思意思行了，我可不想被岚姐弄死。”　　杜可仁不着痕迹地皱皱眉，也没坚持喝够三杯。　　童昕明天就要走了，自然是今晚的主角。　　哥儿几个都是从小儿一起长起来的，童昕才回来没几天，这说走又要走了，大家伙儿也是舍不得，轮流敬酒，祝她在上海一切顺利。　　一开始童昕还大大咧咧地边喝酒边开着玩笑，等到杜可仁走过去敬她的时候，却一下红了眼睛，咬着嘴唇看着杜可仁不说话。　　杜可仁避开她的眼神，微微笑了笑，举起酒杯，“昕昕，一路顺风，在那边好好过，别让哥担心。”　　童昕死死地咬着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嗯。”仰头一口喝下手里的酒，转身去跟其他人喝酒。　　杜可仁看着自己酒杯里的酒，深吸一口气，也一口闷下去。　　童浩晚上值班儿，不能喝酒，大家也不难为他，没人跟他喝酒，弄得童浩也很郁闷。　　童昕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童浩身边，眼圈儿红红的，“哥……”　　童浩笑着揉揉她头发，“傻姑娘，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说还好，童浩这么一说，童昕的眼泪就忍不住了，扑扑簌簌地往下掉，童浩连忙拿纸巾给她擦，“哎呦哎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周放也围过来，他最见不得小姑娘掉眼泪，也帮着童昕擦擦脸“你随时回来哥哥们随时欢迎昂，不哭了不哭了……”　　童昕被大家说的不好意思，自己抹了两把，红着脸笑了笑，拿起童浩的酒杯，“我替我哥喝，今晚不醉不归！”　　大伙儿笑起来，“好，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