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许倒是洒脱,虚弱地一摆手,说:“我已经掌握它的弱点了,下次抓它就像你抓鸡一样简单。”
姥爹知道阿爸许说句话有两重意思。第一当然是自认为可以轻松拿下弱郎大王了,第二则是顺水推舟地提到抓鸡,提醒姥爹上次捉獐子的时候的许诺抓到弱郎之后要教给他让鸡睡着的方法。当时他假装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挂记着。
等阿爸许好起来之后,姥爹将让鸡睡觉的小技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爸许。阿爸许只花了一天工夫就学会了。
阿爸许好了才几天,萝卜寨又出了一件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在半夜被陌生男人污辱了。她不是在外面被污辱的,而是在家里的床上被污辱的。
这个女孩性格比较刚烈,第二天就将此事告诉了寨子里的村长,要村长缉拿罪犯。
村长将此事公布,说捉到罪犯的人会大大有赏。
有过与男人交合经验的女人则补充说,那男人虽然,但是质地不如一般男人舒服,毛毛糙糙,过于生硬。
没有男人经验的女人听了红了脸,可因为没有对比,不好发表意见。
村长又分别记录罪犯作案时间,推算了一下,恰好是从阿爸许门前矮土墙那里的稻草人失踪那天开始的。
村长放下笔后立即来到阿爸许家,询问稻草人的去向。
阿爸许听了村长的阐述,也觉得事态严重,认为极有可能是弱郎大王逃离这里之后潜入女人房间,犯下兽行。加上村长转述的女人们的说法,阿爸许更加确定。因为僵尸的身体非常僵硬,可能造成异常不知劳倦的错觉。因为僵尸的皮肤大多干燥缺水,可能造成质地毛糙的感觉。
姥爹在旁听得也是心中颤颤,认为是自己带着弱郎大王来了这里,才给这里的女人带来灾难。当听到村长和阿爸许议论是不是弱郎大王所作所为的时候,姥爹非常惭愧,真想亲自送上门,让弱郎大王摸顶算了。
这种消极的思想在姥爹以后的日子里出现过好几次。其中最强烈的一次是外公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姥爹的原配去世的时候。
阿爸许跟姥爹相处的日子里,认识到姥爹是个极其善良的人。阿爸许在说到弱郎大王的时候,瞥了姥爹一眼,示意他不要内疚。
村长认为事态严重,语气咄咄逼人,非得叫阿爸许立即处理。
阿爸许道,这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女人也没有看见男人的面貌,不一定就是从铁杆上逃跑的那个人干的。
村长则说,就是因为女人在被污辱时行为怪异,才猜想是从阿爸许这边逃走的鬼魅所为。倘若阿爸许将鬼魅捉回来,而污辱女人的事情不再发生,那就说明是他的问题。倘若捉回来后那种事情依旧发生,才可脱清干系。
村长虽然咄咄逼人,但也有几分道理。阿爸许和姥爹确实有几分心虚。于是,阿爸许只好去那些女人家里查看,寻找蛛丝马迹。
村长走后,阿爸许窃窃问姥爹,难道经过太阳的烘晒,僵尸突然转变了性情,对女人感兴趣了?
姥爹对这个问题思考了许久,犹犹豫豫道,这未必不可能,僵尸原来是至阴之物,经过阳光的照射,虽然没有烧死,但可能吸收了至阳之物的阳气。阳气对人来说是好事物,对僵尸来说就不是好事物。因此,僵尸急于将多余的阳气发散出去,从而找女人倾泻阳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至阳之物的时候,姥爹不禁想起在峨眉山里跟迷海大师学吸食阳光的情形来。自离开那里之后,衣食无忧,餐餐饱腹,所以没再那么做。
以后趁没人的时候应该再试试。姥爹心想。
外公对我说,姥爹曾经问过年幼时的外公一个关于吃饭饱肚的问题。
姥爹问,你知道为什么人要日食三餐吗?
外公说,因为饿。
姥爹摇头,说,这是我们人的错觉。人只有在真正觉得饿的时候才应该吃饭。很多时候,日食三餐是不必要的。之所以我们早中晚一日三餐吃饭,是因为别人都是这么做的。当看到别人都在吃饭的时候,原本不饥饿不应该进食的人也会觉得饥饿,甚至胃口大开。在不需要进食的时候吃饭,那是伤害自己的身体,会损耗寿命。可是为了不被其他人当做异类怪人看待,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按时进餐,步调一致。
听了这番话之后,我难免想到姥爹离开峨眉山之后像常人一样吃饭,而不继续迷海大师的方法,是因为他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看待。
但是吸食阳光的诱惑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在追查弱郎大王去向的第二天早晨,阿爸许由于头一天的奔波而疲倦,打破常规地没有比姥爹早起。
姥爹清晨起来的时候见阿爸许还在酣睡,便独自一人爬到了屋顶,对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吸食。吸食的时候只有一种淡淡的比喝水还轻的感觉,却没有在峨眉山里时候那种果腹的感觉。一种像是喝汤,一种像是吃饭。
姥爹认为这是不够饿的原因。之前身体几乎夺空,所以吸食的时候效果好。现在肚子里还有昨晚没有消化完的食物,所以吸食的时候效果差。
虽然如此,姥爹还是尽力让心宁静下来吸食。
既然效果不好,那我多花点时间好了。虽然不如吃饭那么饱,但喝汤也能喝个水饱。姥爹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