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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梦驰对一众弟妹们而言,不仅是长兄,也是半个师尊。刚刚挨过戒尺藤条,受过处罚,随即处分弟妹,操戒尺打人,也是常事。由受罚的,转变成执法的,不过倾刻之间。谁个害他吃苦受罪,他十有八九会还回去,只多不少,甚至加倍。无论他怎么做,师尊皆不过问。对众弟子而言,畏惧这位大师兄不下于师尊,谁都怵他三分,真有点长兄如父的威风,连滴翠都不例外。
不过,滴翠毕竟是女儿身。叶泽同说过,男孩儿逼着练,女孩儿哄着练,蓝梦驰一力贯彻执行。对于滴翠,比其他兄弟宽纵的多,很少动粗。就是犯了错,一般也不会动用家法。都是罚练功夫,罚跪,罚劳役,不能轻言责打。即使恼极,也只会用戒尺在手心招呼几下。几位师弟有错,常常是藤条教训,责打的部位多是臀腿,虽然也用戒尺,频率却少得多。就是同样以戒尺施罚,对女孩子也不比对男孩子打的重,打得狠。滴翠习武,也没少挨过手板子,对蓝梦驰也同样敬畏。只有兰心例外。
兰心四岁。奶娘病故,滴翠失恃,痛哭流涕。兰心哭着拉着奶娘的手,叫着:“奶娘别睡了,起来。“又道:“滴翠姐姐不哭。”他或许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却学着滴翠,用泪水为奶娘送行,还像小大人似的试图安慰滴翠。
滴翠随母亲与小主到此四年,受到叶泽同及其弟子们的照顾呵护,没有人拿他当下人看,没有人会欺负她,个个待她好。奶娘走的时候,把女儿与小主都托付给了叶泽同。叶泽同一向疼爱这个义女,对他的奶娘及丫头都没一句重话。虽未收滴翠入门,却早已令大弟子蓝梦驰教她些习武的基础功夫以防身,并护卫兰心,所以奶娘走得很安心。
奶娘殒后,滴翠仍贴身照看兰心,承担起母亲未尽的事。她比兰心大了整整六岁,早已开始懂事了,也一直学着察言观色,跟着母亲照顾小主,成为他的丫头。如今更是相依为命,姐妹相亲,母亲要他拿兰心当主子般孝敬,当妹妹般呵护疼惜,她正在身体力行。
兰心幼时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十分讨人喜欢,大了却任性起来。他是叶泽同的义女,又是病弱之躯,发起病来情形吓人,非得叶泽同为他运功,导引稳定真气,才能保住性命,还有好几天病殃殃的虚脱。众人对他本就保持着一份格外的疼惜,叶泽同更是宠溺,娇宠着她,惯得他无法无天。
兰心到了四五岁,叶泽同让蓝梦驰教他练功夫,他亲自教她读书,兰心却不是蓝梦驰能镇得住的,就是叶泽同也拿他没办法。恼怒之时也拿巴掌招呼过她的屁股,他当场哭得稀里哗啦,不痛了,照样顽皮刁钻,叶泽同又不能真个对他下重手,既怕打坏了他,又怕伤了父子情分,左右为难,无从强求,便命蓝梦驰管教。
蓝梦驰最是疼惜这个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妹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他受一点委屈。兰心任性起来,也比谁都难对付。你责备他几句,他充耳不闻,不理不睬,甚至出言顶撞,反唇相讥若是大发雷霆,疾言厉色的责骂他,吓的他瑟瑟发抖,哭泣起来,他又不忍心,不舍得,免不了要去呵护劝慰若说罚他,他不依不服,还跟你胡搅蛮缠要说打他,他还真下不去手。兰心身子娇弱,有病在身,谁忍笞责?唯恐他受到伤害,别说是蓝梦驰,就是叶泽同也不能跟他较真,是打不得,骂不得,罚不得,谁都无可奈何,拿他没辙。是小辈弟子中唯一一个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人。
兰心恃宠而娇,越发叛逆顽劣。
五岁。兰心坐在义父膝盖上,道:“义父,为什么每个人的称呼都不一样?“叶泽同抱着她娇小的身子,道:“有什么不一样?”“奶娘跟滴翠姐姐为什么叫你爷?”“他们都是照顾你的人,我是你的义父,他们敬称声爷有何不可?”“师哥为什么叫你师父?”叶泽同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我教他们功夫,他们是我的徒弟。传道,授业,解惑,是人师的责任。他们自然得叫我师父。”“你老也教我学功夫,为什么我叫你义父?”“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更是我的女儿。父女比师徒更亲近,所以叫义父,而不叫师父。”“可我听其他小伙伴都叫爹,不叫义父。”叶泽同犹豫一下,终是不想隐瞒他,道:“嫡亲父子都叫爹娘,可我不是你的生身父亲,所以只能叫义父。”兰心疑惑道:“不是生身父亲,那是什么?”“养父。我抚养你长大,是养父养女的关系。除了没有血缘,我疼惜你,宠爱你,都跟别人家的父母对子女是一样的。”“那为什么要叫义父呢?”“彼此是抚养与被抚养关系,直接叫声养父也可以。若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叫声义父,因义而结父子之盟,更好。”
兰心似懂非懂,想了想道:“那我的生身父母呢?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要我?因为我是个女孩儿?”笔趣阁备用站au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