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除了一些特殊的场所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沉入了梦乡。此时的吴家依旧灯火通明,灵堂青烟缭绕,焚化的纸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尽了,只留下一点点的余烬……
深秋寒夜,火盆的熄灭让半梦半醒的守夜老仆精神为之一震,然而正当他拿起一些纸钱准备重新投入火盆之中的时候,却被大门外的突如其来的叫门声给打断了。
“谁呀?这大半夜的还能有谁到这来?”
人困神乏,老仆忍不住抱怨着,可仔细一听却好像是主人家的兄长吴爽的声音!连忙跑了出去将门打开,可当他看到门外吴家两兄弟身后站着的那些捕快时顿时一愣,“两位老爷,你们不是去姑爷家住了吗?怎么带着……”
还没等老仆问完,捕快们就已冲进了院子,深夜里巨大的声响把已经沉睡的家丁给惊醒了过来,他们本以为是有人前来闹事,可出门一看才发现半夜闯入其中的竟是衙门里的人!
没有任何停留,捕快直接就奔向了后院,借着月色和灯光,捕快们刚到后院就发现一个人影正飞快地向着后门狂奔而去,只是跑得太急竟一脚踩中了尚未穿好的衣裤,摔了一个狗啃屎,仅仅只是这么一摔,就让他失去了宝贵的逃生机会……
前锁住他的臂膀,将其摁在地,捕头轻蔑一笑,“你还想跑?你大爷我干了几十年的公差,还从来没有让人贩逃脱过!绑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吴家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寅时初……同样无眠的还有小渔村的村民们。就在刚才,宋石从县城里回来了,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或是昨夜的动静过大,太阳只是刚刚升起,衙门外就已经围满了人,也不知是哪个嘴快的将刘知县重审李老六杀人案的事情传了出去。这个消息几乎是瞬间便传遍了全城,吸引着好看热闹的群众们一一向县衙聚集了过来。
此时,一辆牛车缓缓地停在了人群之外,宋石牵着李婶的手慢慢地把她扶了下来。李婶扶着宋石的手依然在颤抖,眼角处也有余泪未干,自从半夜里听到事实的真相以后,她几乎是想立刻就飞到儿子身边,替代他承受身的那些伤痛……
“来,让让!让让!”捕快们拨开了人群,为李婶开辟了一条通道,接替了宋石带着她缓缓走入县衙之中……
刘知县身穿青色官袍坐在大堂之,身板挺直、官服齐整,看起来颇有官威,可是这点威严几乎就在李成坐在旁听席的那一瞬间就全被破坏殆尽,只剩下一脸讨好的笑容,让人看得直翻白眼……
堂威高亢,手持水火棍的皂吏站在两旁,门里门外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那个步履蹒跚向着大堂走去的老人……
“冤枉啊!!!”
听到李婶口中的这三个字,刘知县虽是早有准备,但也颇觉刺耳,“堂下老妇有何冤情?”
“小儿李老六,前日被判杀人之罪,但确是冤枉!还请太爷为我儿申冤!”尚未开审李婶的声音却已有哭腔……
“既是喊冤,可有状纸?”
“状纸在此!”刘知县此话沈环早已有准备,站前去高举状纸说道。
命书吏取过状纸,刘知县却并未展开阅览,而是直接向堂中丢下了一支令箭。看着落地的令箭,沈环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干脆地趴在了地,任由两旁的皂吏手持刑杖向自己的屁股招呼。宋代的状师远不及后世的律师那般有地位,若想替人打官司,那这十五大板杀威棒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虽是心里早有准备,但沈环心里却没底,他现在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他不知道这十五大板打下去自己会不会落个残废,但事到如今却已是无路可退,要想让李老六从大牢里顺利地走出来,这一步险棋他必须要走……
十五大板过后,沈环整个人疼得青筋直冒,稍稍动了一下自己的两条腿,不由暗道一声大幸,这十五大板总算是让他给熬了过来……
在皂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沈环拱手说道:“太爷,李老六杀人一案虽经由您亲自审理,但学生却坚信李老六之为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经学生重新调查,现已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还请太爷为其申冤!”
“既是如此,证据何在?”刘知县问道。
“学生请求传陆娥、竹武堂!”
“传!”
没过多久,陆娥与竹武两人便在捕快们的押送下走了大堂,可就在这时,刘知县嘴里的一口茶却猛地喷了出来!与他同样,沈环此时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着不解的眼神慢慢地看向了刘知县……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们惊奇地发现陆娥与竹武竟已被换了一身囚服!带了镣铐!完全如同是两个已经被判刑的囚犯一般!
按照律法,犯人在被定罪之前是不能换囚服的,可没曾想牢里的牢头太积极,昨天夜里在捕头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他还以为竹武他们已经被县令判了罪,便自己自作主张帮他们给换了!结果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嗯哼……竹武、陆娥,现有人告你们通奸谋命、谋杀亲夫、陷害他人,你们可有话说?”刘知县赶紧转移了众人的焦点,对着二人问道。
与此时被吓得面如土色的竹武不同,陆娥虽被换了囚服却依然镇定,故作可怜地哭道:“民妇不知!昨天捕头大哥闯入我家中强行拘拿我和义弟,如今太爷您又说我们通奸杀人?这实在是无中生有,民妇实在是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