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离开半月斋不久的殷绣又回到章华,此时赫然站在薛夫子面前,让他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殷绣似乎确是万分焦急的样子,咬了咬牙,环顾左右。她忽然想起,章华里既然能混入送有毒之物的人,那便不再安全了,此时若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觉察,未免打草惊蛇。只得压低声音,对薛夫子说,“夫子可是吃了早上送来的糕点?”
薛夫子立刻涨的满脸通红,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时,殷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快,快去呕出来!夫子吃下去多久了?若是时间不久,说不定还有补救!”
薛夫子听她说这话,这才猜到了一二,不由得心下由怒转惧,手指霎时冰凉起来。“莫非,莫非那糕点里……”
殷绣回头,意味深长的点头。薛夫子眼前一黑,险些倒下去。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同时他心下又萌生出另一种想法:殷绣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子,如何能面对这样生死攸关,与家族名誉息息相关的大事还能如此淡定?这种态度,倒像是早已经历过生死似的。
殷绣带着薛夫子向雪隐处行去时,半路却又遇到韩蝉。韩蝉从前是章华的小厮,此时薛夫子却不认得他了,此时心下正惶惶然,看到一胡装男子拦住自己的去路,心下愈发大骇,问道:“你,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韩蝉并不理会薛夫子,将一只药品递给殷绣,“让他将此药服下,可护住心脉,无性命之虞。”
这几年他眼看了着眼前的女子从一个稚气小儿成长为倾城绝色,智慧过人的佳人,亦知道殷绣心中对他也有几分猜疑,原以为此时她必然对自己有所怀疑,不可能贸然接下自己给她的药,想要借此拿乔。
没想到殷绣即刻将拿药给薛夫子服下。薛夫子竟也不忸怩,结过殷绣递给他的药丸便放入口中,咬碎吞了下去。
这药并不是中土产物,味道十分辛辣苦涩,薛夫子连连作呕,却也没有将药丸呕出来。
殷绣搀扶着夫子在路边一处石台前坐下,带他平复一些,又领着夫子回到了半月斋,像是全然没有出过此事的样子。薛夫子回到半月斋,喝了一些清水,感觉好多了。
殷绣和韩蝉又坐在半月斋中候了半晌,见薛夫子似乎并无什么大碍了,才起身离去。
薛夫子惴惴不安了半日,尤其是得知那点心中的毒药约莫是麦培生送来时,愈发大惊失色。回想这一日早先,他竟还存有卑劣的心思,想要卑躬屈膝的去彝鼎书院向麦培生求和,就愈发悔愧不已。
此时病症并没有发出来,薛夫子已经感觉有些虚弱。徐渊鹿再三劝说,薛夫子还是坚持要送韩蝉和殷绣出书院。一路恭恭敬敬,礼数上格外周全,连殷绣都觉得此时的薛夫子全乎变了个人似的。
两处再三相送,殷绣和韩蝉才一同从章华的山门下山,正好青梅和雪酥领着殷府的车夫,驾着马车到了山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