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父自从死了河娘后,心里就装上了忧伤。
山父与河娘情深义重,相濡以沫的妻子突然去了,胸腔如掏空了一般,又把孩子丢了,再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多次找孩子没有下落,愧疚难当,整日满脑子一遍一遍,不停地想着松树洼到山奔地裂的那一幕幕,人渐渐地消沉起来,生意也打理得没有先前精致了。
俗话说,人乏不算乏,心乏没办法!
这人一但丧失意志信心,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眼看大山到了弱冠之年,长期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养得一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傻公子气息。私塾也上了个半途而废,对医术也不大兴趣。
大河正处于豆蔻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一个女孩子,除了上私塾,还偷工摸夫地学医术,频频向爹打问家传的医术秘方。
山父的另一层心事,在可可相反的儿女身上。自古家传手艺是传男不传女,儿子不成器,要传给这么一个败家子儿,咋向祖上交待。
女儿各方面优秀,传给女儿,又不合祖规。
山父对着祖上的牌位咕叨:
“列祖列宗,孩儿不孝,教子无方,子嗣不济,祖上织就的益寿堂,怕是要丢在大山手里了。如果祖上有灵,就显灵摆布摆布吧!”
一日,山父看到游手好闲的大山,便唤到正堂训话:
“大山,你也老大不小了,书也不念,医又不务,这咋能行?”
大山看着父亲,不知道咋回答,半晌说不出话来。
山父接着说:
“虽说咱开着益寿堂,但祖上寿辰都不高,你太爷五十五岁上就归天了,你爷爷还不到五十就走了,眼下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难保那一天也就不能翳着你们了。益寿堂这点家业,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微绩,不能到了你这一代没人绩绍。你再没个正形入行,那就只能让大河承业了!”
“妹妹是女子,你怎能把祖业交给她?”大山一听急了,脱口道。
山父故意激道:
“那你药铺不知打理,药书不看,医术不学,我只能走下策了!”
“我学,我学爹爹!”大山眼就要急红了。
“我看你不像那块料!”
“爹爹,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好好学医术,如果有二心,你就把我赶出家门。让妹妹绩绍,孩儿并无怨言。”大山跪下发誓。
不管怎得,儿子能表个态,虽说带有自私,说明他并不傻,山父也有些宽慰。于是拉起儿子,道:
“你妹妹好学上进,屡屡要我教她医术,我也没答应。只要你有心学,从今后就得有个正行,像个益寿堂的掌柜。”说着,移过祖上牌位,取出一本泛黄的旧书,交给儿子,“你静下心来,先把它通读一篇,看不懂的记清了,然后我再教你。”
大山接过书,一看是本陈旧的益寿堂医术药方。
益寿堂医术药方是山父以上八代人从医的经验总结,也是他们祖上一点一滴的心血,在黑河县有些名气,一方从医的人士,无不觊觎,久有存心。只是益寿堂的掌柜都收的紧,只能望而却步。
大山听到“像个益寿堂的掌柜”,感兴趣的却是“掌柜”,想着自个儿将成为益寿堂的掌柜,为了掌柜,权且以益寿堂医术药方为台阶儿,整日在家有心无心地拿着书看。
然而,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大山在学医,却对学医没有兴趣。大河没有学医,而对医术入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期潜移墨化,大河已经看得不少实践经验,在山父诊病时,她都能专注于其中。
在哥哥丢三落四的习书期间,大河又乘时借机就把益寿堂医术药方通看了一遍。心在其中,一点即通,她在医术上的造诣远远在大山之上。
这些日子,山父行医时,总带着大山,让其涉入实践。在家,点化其开悟,讲些把脉观色的要术秘诀。
大河拿一本书,眼里闲看着书,耳里却细听着爹爹讲的医术。山父那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大山学得不咋地,大河却开悟极快!
在大山和大河明书暗学的这段时间,柳妈的心也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