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哭一会笑一会,打一处闹一处,说一阵骂一阵。曹二狗女人顾不了别的,一心看守着月娘。
曹二狗奔跑着去县衙报官。到了县衙却找不到一个人,探问才知道,到处是打狗官,敲狗头,捣衙门,砸富豪,匡天下,济贫救苦的农民起义,县衙的人早就吓跑了。
乱世之下,国无君,民无主。曹二狗赶着车,寻到市上,卖了一口棺材,一匹白布。拉了回去,在众乡亲的帮衬下,敛尸入棺,穿缟挂孝,忙个不停。
天空暮霭沉沉,村野乌啼猿哀,院落风掀白纱,灵前烛光冥冥!一切掇弄停当后,点纸焚香,祭茶奠酒,曹二狗夫妇才放声痛哭起来,整个学堂内,万众无不声泪俱下,四邻乡亲,千夫无不披麻戴孝。
众人安葬了社先生,曹二狗夫妇找来大山给月娘瞧病,大山也无可奈何。曹二狗突然想起大河来,忙问大山:
“有大河的音信吗?”
大山道:
“没有!”
“对了,前天我去黑河县,听起义军来了,县衙的人不知去向,不知安定郡衙还存在,我们得赶紧去找大河?”曹二狗如梦中初醒。
曹二狗女人道:
“顾了此头,竟把彼头给忘了,月娘就交给我,你们快去吧,耽误不得!”
曹二狗和大山,架起车往安定郡赶。到了安定郡只见城空如洗,街上萧条凄凉,进郡衙则是一片狼藉,急赶往牢狱,近前看时,牢门全被砸开,人不知去向。曹二狗知是来尺了一步,后悔早怎么没想到呢!
曹二狗傻呆在牢门口,良久,才回过神,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往回走。听了街头巷尾的议论声,才知国家危亡,异军突起,强盗猖獗,百姓揭竿,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不可收了。
原来,一夜之间,几万头扎青丝带的起义军,天降神兵一般,聚集在凉州,将凉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杀官抄赃。据说,杀了项府的人,从项府运出的金银财宝、粮米布帛、精器用品,就拉了十来车。
血洗了凉州城后,起义军又兵分几路,分赴各郡打豪济民。到安定郡的青丝军,经过一日的精心准备和修整,二更时分,点起火把,绰着家伙,杀声四起,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郡衙。
起义军所到之处,杀官弑豪,砸牢劫狱,分粮散银,济困扶弱。一夜洗了安定郡衙,砸开牢狱,放出囚犯。给囚犯两条路选择,一条是拿着盘缠回家,一条是系上青丝带,一起打豪除恶,济困安良。
于是所有囚犯系上青丝,踊跃加入了起义军。次日,打掉了安定郡的富豪,给百姓分散了财物粮布后,不知去向。
大河是否活着,是否也随了起义军,没有人知道。
曹二狗没的打听到大河的消息,回到学堂,将事情的原委说给女人,夫妇伤心地哭了一阵子,商量着该如何照顾月氏,女人道:
“月娘现在这个样,离开人定会走丢,不如我们搬过来,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二狗道:
“好是好,只是不知大山怎么想。我们就这么搬过来,人家会说我们乘人之危,抢占家业来了。”
女人道:
“那也是,要不你去找大河说叨说叨,看他是怎么想的。”
大山从安定郡回家后,就把大河不知是死是活的事儿说给了上官来瑛,上官来瑛怒道:
“是死是活与你何干?聘时送聘礼,你大山不是娘家兄,嫁时送嫁礼,我上官来瑛不是娘家嫂。出嫁时,娘家在黑河县也容不了,跑到安定郡蹬花轿去了。现在好了,跟汉子私奔了还是进窑子了,都与你我无关,你操哪么门子心?”
大山道:
“你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她毕竟是我亲妹妹!”
上官来瑛一片瓜子皮狠狠啐到大山脸上,骂道:
“呸!没羞耻的东西,她那儿和你亲了?我嫁到你家前,她就跑别人家认爹识娘的,那天把你我认兄嫂了?我就难相信了,一棵树上,怎么能结这俩歪枣来!”
大山一听就来气了,捡起地上的扫把指着上官来瑛骂道:
“没想到你这个臭娘们如此恶毒,人都死活下落不明,你还放不过想怎么样?我今天倒想见识见识,你究竟是哪棵树上结的什么货色,怎么就这等没教养,跪下?”
上官来瑛从来没见大山这么发过火,着实唬住了,一时拿不定主意硬撑下去还是服软。两人正争吵着,曹二狗在门外喊道:
“大山在家吗?”
大山掀起帘子一看,是曹二狗,忙迎进屋,问道:
“曹二叔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