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快到时辰了,过去乾乐宫吧。” 威平伯当晚根本没尝出来今日菜肴的味道,也没关注过歌舞,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旁边的人看不下去的,小声地劝道:“这可是宫宴,伯爷可别喝醉了!” 威平伯这才稍稍节制了,但等宴会结束,也已经灌了不少酒,头也昏昏沉沉的。 等闵氏在宫门外见到威平伯的时候,威平伯还歪靠在送他出宫的小太监身上,连自家的马车和下人都找不到。 闵氏连忙和丫鬟一同搀着了威平伯,小声埋怨道:“今儿怎么喝了这么多,伯爷不是不爱杯中之物吗?” 威平伯被扶上马车,闵氏用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他才稍稍恢复了些神智。 “你知道我今天见到陛下了吗?陛下他,就召见了我一个人。” “陛下单独召见你了?”闵氏惊喜地问道,相处数十年,她早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个做官的料子,得陛下召见,这还是头一回。 “他啊,让我立大郎为世子呢!” 闵氏的心一下子凉了。 “大郎呢!让他来见我!好个不孝子,竟让陛下来逼我立世子!我要把他赶出家门!” 见威平伯开始胡言乱语,闵氏只能捂住威平伯的嘴,劝道:“伯爷,你喝醉了,立世子这事咱们明日再说,您先睡一会儿。” 威平伯好不容易安静了会儿,闵氏才问丫鬟,“刚刚伯爷乱说话的时候外面可有别人家的马车?” 丫鬟摇摇头,“刚刚我掀帘子看了,并没有。” 闵氏才放了心,威平伯不喜欢陈敏卿是一回事,但因此怨上替陈敏卿出头的皇帝便是大不敬了。 陈敏卿自然不知道陛下竟替自己讨了世子之位,更不知威平伯因此事在宫宴上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他出了宫,靠着宫墙,看着从宫里面出来的各家女眷。这会儿人来人往,就算见到沈尧娘,二人也说不上话,但是,能见一面,解下相思之苦也是好的。 终于,披着斗篷的沈尧娘与长公主一起出了宫门。 沈尧娘只顾着与抱着宝哥儿的顾氏说话,没看到陈敏卿。但长公主却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阴影中的陈敏卿。 长公主勾起唇角,冲着陈敏卿招了招手。 李岑桓还未即位,常年驻守西北的时候,陈敏卿便常常替他探望长公主。因这层关系,陈敏卿与长公主关系亲厚点,也是正常。 陈敏卿连忙走到长公主跟前,“下官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不知公主唤下官所为何事?” 沈尧娘这才瞧见了陈敏卿,这么冷的天,陈敏卿就穿着一件棉袍,也没穿斗篷或者大氅御寒。没等长公主说话,便想问他冷不冷。但身边都是人,话到口边,还是咽下了。最后,沈尧娘问道:“这么晚了,陈大人还没回府?” “回郡主的话,刚刚才从宫中出来,准备回了。”陈敏卿笑道。“郡主这会儿是会国公府还是公主府?” “回国公府。”今日是除夕夜,自然得回去守岁的。 “天色不早了,这会儿虽有禁军巡夜,但福安一个人回去我不大放心。陈大人,劳烦你送一下可好?”长公主问道。 陈敏卿自然是求之不得,点头应是。 国公府的马车很是宽敞,在车里等候的琅秀已经准备好了热茶。 “陈大人是骑马还是坐马车过来的?”沈尧娘见他就一个人,有些好奇。 “我是骑马来的。” “这天太冷了,陈大人也没有披风御寒。不如来我马车上吧,干娘劳烦您送我回府,可不能让陈大人吹冷风。” 陈敏卿也没有拒绝,跟在尧娘后头上了马车。 马车里点着灯,五脏俱全。 琅秀见陈敏卿也跟着上来,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又拿出了套茶具。 宝哥儿已经睡了,顾氏抱着他坐在马车一角。而陈敏卿与沈尧娘相对而坐。琅秀为两人倒上热茶,“刚在外面吹了风,赶紧喝口茶暖暖身子。” 陈敏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几乎干裂的双唇。 沈尧娘自然也看到了陈敏卿的嘴唇,京都的冬天又干又冷,就是后宅的小姐,若是保养不当,嘴唇也是容易起皮的。而陈敏卿作为武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沈尧娘却是有些心疼。她翻了翻马车的暗格,竟还真找出一盒脂膏。